“爱卿,眼下和林的形势,你很清楚。远水不解近渴,明军逼近,真的要固守吗?真的能守住吗?”草原城市,没有天然的地理形势可依靠,城墙坚固程度也无法和中原的大城相比,更不用说荒废已久、草草修缮的和林城。
“这……”伯元臣也不敢打包票。方才的说辞,不过为了稳住人心。
“实话实说吧。”
“回陛下,朝廷在和林的守卫兵力有限,不足以应对明军的进攻。微臣以为,还是……”
爱猷识理达腊早有预料,面无表情地说:“朕明白了。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陛下明鉴!”伯元臣施礼告退。
连续三天,爱猷识理达腊既不举行朝会,也不没有单独召见任何人,朝臣求见也一概不理,整日把自己关在寝殿之中。
终于寝殿的门被缓缓推开,有些蓬头垢面的北元皇帝爱猷识理达腊,仰面朝天,侧伸双臂,任由阳光肆意地照在他的脸上、身上,仿佛再不如此享受,就没有机会一般。
“来人!给朕更衣!”爱猷识理达腊大喊。
一个时辰之后,北元朝廷的头面人物齐聚大安阁,它是整个和林级别最高、最辉煌的建筑。大安阁本是上都开元皇宫正殿的名字,大都北京皇宫的正殿则叫做大明殿。重修和林城的爱猷识理达腊,本想借鉴大都的皇宫布局,来显示自己复国的雄心壮志,可思来想去,大明殿三个字实在太刺眼,于是退而求其次用了大安阁这个名字。
众人在殿中交头接耳,等待皇帝的驾临。这几天,见不着皇帝的面儿,摸不准皇帝的脉,连逃跑的准备工作都缓下来了。突然接到旨意,大安阁朝会,人人都能猜到,皇帝已经有了决断,是战是逃,很快就会见分晓。
皇帝转屏风,升宝座,众人高呼行礼。
爱猷识理达腊扫视一周,阶下臣属们都低着头,等他开口。这一刻,君临天下的感觉,让他又精神了几分。
“和林,乃肇业之基,龙兴之地。朕自上都西迁至此,承列祖列宗护佑,披肝沥胆,夙兴夜寐,力图光复大元。”
听到这里,众臣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看架势,皇帝有可能死守和林,让他们这些人陪着玩儿命!
“然,”爱猷识理达腊话锋一转,“强敌将至,大战之下,难免生灵涂炭。祖宗之地平添杀戮,非朕之所愿。”
“呼……”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帝其实是打算撤了,前面不过是些场面话。
“大元根基所系,不是这辉煌的大殿,不是坚固的城墙,而是你们。”爱猷识理达腊抬起手指了一圈儿,又望向殿外,“是朕的那些子民。”
“陛下圣明!”众臣跪地山呼。
“为天下子民计,为列祖列宗计,朕决议……”
关键的时候到了,大殿里鸦雀无声,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北狩!明日启程!”爱猷识理达腊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陛下圣明!”众臣再次山呼。终于要走了,再往北,虽然环境恶劣些,条件艰苦些,但安全系数将大大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