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宗主?
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灵力墙在颤抖中缓缓消散,露出洞外那个拄着浑身浴血的身影。
突然,一阵熟悉而威严的声音从洞外传来,那是宗主的声音!
一个浑身是伤的年轻弟子,原本还在强撑着擦拭手中的长剑,听到这声音,身体猛地一颤。他缓缓抬起头,望向洞口,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被巨大的惊喜和激动所取代。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洞口,逆光而立,正是他们日思夜想的宗主。那身影虽然被光线笼罩,看不真切,但那熟悉的气息,那沉稳的步伐,让所有弟子都瞬间红了眼眶。
年轻弟子再也支撑不住,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踉跄着向前几步,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宗主……您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委屈和疲惫。之前为了保护少夫人,他们用尽灵力支撑着灵力墙,硬抗着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搜索,早已是强弩之末。支撑他们的,就是心中那一丝希望,那一点为宗主守护好少夫人的信念。如今看到宗主,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所有的恐惧、疲惫、委屈,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
另一个弟子也跪倒,哽咽声在洞内此起彼伏。宗主快步走上前,扶起那个年轻弟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辛苦你们了,都起来吧。”
年轻弟子紧紧抓着宗主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泣不成声:“宗主……少夫人……她……她没事……我们……我们守住了……”
宗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心疼:“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样的。”
这一刻,所有的坚持都有了意义,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应。洞内的气氛,从之前的压抑绝望,瞬间变得温暖而充满希望。
沈兰站在山洞最里面,见那两名负责护卫她的弟子正跪在公爹面前,长衫上的血污混着泪水淌了满脸。他们原来在自己面前展现得无比果敢,此刻却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肩头还在渗血便嚎啕大哭,连声道:弟子无能,差点未能护住少夫人周全,还请宗主责罚!
皇浦云非但没有动怒,反倒是和颜悦色的说道:哭什么?能从乱葬岗逃出来,已是大功一件。他目光扫过两人带伤的臂膀,声音沉如古钟,那伙黑衣人用的是玄铁爪,你们能滚入灌木丛,避开要害,这份机变比匹夫之勇更可贵。
沈兰心头一震,这才注意到弟子们虽狼狈,伤口却都在非致命处。
宗主...年长的弟子哽咽着抬头,可我们毕竟...
毕竟让少夫人受了惊吓?”皇浦云说道,但你们把人平安护住了。
潮湿的石壁渗出寒气,皇浦云提着剑快步穿过蜿蜒的山洞,靴底踏碎地上的枯枝败叶。越往深处光线越暗,直到看见最里面蜷缩着一抹纤弱身影,他悬了半宿的心才骤然落地。
沈兰背靠着冰凉的岩石,月白绫裙被荆棘划破数道口子,肩头与袖口的破损处露出雪色里衣,沾着些泥土与草屑。可她发髻虽乱,素净的脸上却不见半分血痕,唯有眼角泛着些微红,望见来人时,那双浸着水光的杏眼瞬间亮了起来,怯生生地唤了声公爹。
皇浦云收剑入鞘,大步上前看见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可以感觉到她微凉的皮肤,却没摸到任何伤口。他喉头滚动着松开紧抿的唇,沉声道:没事就好。目光扫过她身上挂破的衣衫,想起方才在山外见到的那两具黑衣人的尸体,以及洞口处散落的几截断剑——那是随侍弟子的佩剑。
想必是逃亡时慌不择路闯入了这片密林,两名弟子为护她周全,定是拼尽了全力才将人安然送进这山洞深处。皇浦云望着儿媳那双惊魂未定却无甚大碍的眼睛,心中对那两个弟子生出几分感念。若非他们以命相护,此刻山洞里躺着的,恐怕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皇浦云低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沈兰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
他们迅速整理好,决定抄近路返回藏身之处。一路上,皇浦云走在最前面,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沈兰和弟子们紧随其后,每个人都放轻了脚步,不敢有丝毫懈怠。
暮色像一块浸了水的灰布,沉沉压在连绵的山影上。皇浦云压低身体,拨开身前半人高的荆棘,尖细的棘刺勾住他的衣角,发出轻微的窸窣声。他侧耳听了片刻,只有山风穿过林梢的呜咽,以及身后同伴们压抑的喘息。
“跟上,脚踩实了。”他低声嘱咐,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条山道比来时的大路难走百倍,怪石嶙峋,湿滑的苔藓像抹了油的缎子,稍不留神就会滑倒。
队伍里年纪最小的阿木脚下一滑,闷哼一声,被身旁的同伴及时拉住。皇浦云回头,锐利的目光扫过,阿木立刻捂住嘴,眼里满是惊惧。他们都清楚,此刻任何一点多余的声响,都可能引来致命的追杀。
转过一道陡峭的山坳,前方忽然传来隐约的马蹄声。皇浦云猛地举手示意停下,所有人瞬间像被钉在原地,连呼吸都凝固了。他缓缓探出半个头,只见山道下方的开阔处,几盏昏黄的灯笼正随着马蹄声晃动,灯笼光映出黑衣人挺拔的身影,他们正沿着大路仔细搜查,刀剑在腰间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是他们。”身后有人用气音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