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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卜子高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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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讲得好。”“先生,智者也。”逆旅里传出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喧哗渐息,交耀托人递去五两金,获得了向季鸣单独请教的机会。

交耀拱了拱手,直言:“先生,我乃齐人,在我们齐国晏子可是很得民心呀。”

季鸣稍作思虑,眉头一挑,笑了笑,答道:“我刚刚还没有讲完。后来,有人问孔子,‘晏婴直斥您奸诈狡猾,您是否记恨他?’孔子答,‘大夫对我有误解呀。确实有一些人,自称儒者,他们凡事遵循条条框框,目的就是追求官位和名利。’那人又问,‘我非常认同您的治国之策,晏婴全盘否定,是毫无道理的。’孔子答,‘晏婴这个人能言善辩,才能过人。他知道如何拿捏分寸,不轻易丧失原则,和他相处越久,就会越敬重他的。’所以,孔子大贤,他所赞赏的人定然也是庸中佼佼啊。”交耀很满意,又递出了五两金。

拜师后,二人常在逆旅见面,他们的话题从农事到政事,从山川到河流,从贤臣到恶贼,无所不包。对交耀而言,聊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吸引多少士人的注意。

“前日,有人提醒我,孔子曾批评管仲僭越周礼,说他身为大夫,却使用镂花镶玉的篡,系朱红色的帽带,在门内立屏风,在堂上修坫台,在斗拱上刻山形,在房梁上雕水草。我今天就来回答他。不错,他讲得对,管子的确如此。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僭越之事在当时是不得不做的,是必须的!国氏与高氏树大根深,殷实显赫,倘若没有奢侈的排场,管仲如何施展才干?”此话一出,交耀深表赞同。

此时,有人站了出来,“先生,我听说,有子曾经指责晏婴不懂礼法。他讲道,‘晏婴的父亲去世,像晏婴这样的大臣,应该派五辆车,并且举行隆重的仪式。但是他只派了一辆车,而且没有举行任何仪式就返回了。’先生,晏婴如此草率地举办父亲的葬礼,那些地位更低的大夫,该如何给自己的父亲操办丧事呢?有子这样指责晏婴,对吗?”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了季鸣。若承认有子讲得对,那么自己屡次维护晏婴的言论就会遭到质疑,若讲有子的指责不妥,那么就与自己刚刚所讲管仲之事相矛盾。季鸣苦思冥想,直至瞧见交耀的佩玉,这才有了思路:“我理解你的意思,孔子对管仲的批评,以及有子对晏婴的指责都有几分道理,与自己身份相符的排场和礼仪是必须的,超越或不及身份的排场都是违背周礼的。可是,我们还要看到,管仲是不得已的,是为了大局,为了齐国的稳定;而晏婴如此简朴,虽说不符礼法,却是有其深意。他做了相国之后,身着布衣,驾乘破车,严格约束自己,景公趁他出使在外替他建了一座新宅,他都坚决辞谢了,他告诉景公,‘您让我做带领百官的相,我就应该节衣缩食,来给齐人做出表率。倘若我们君臣都追求奢靡享乐,民众自会仿效,其结果必然导致品行不端,社会风气败坏。’所以我的回答是,孔子师徒的批评都有一定道理,管仲和晏婴的做法亦无可厚非。两代相国皆为大贤,皆是在不同的境况下,采取了最有利于齐国的做法啊。”

一番话讲完,交耀起立,带头喝彩,并在季鸣面前摆下二十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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