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初白的态度很坚决,光是药叟,她都懒得谈。药叟本来也就是被人推到前方来的,被莫初白这么逼着,心里反倒是松快了,借口如厕遁走。
没多大会,药圃里就进来一场串人,一个个的低着头跟鹌鹑似的,走在正前方的居然是白二爷,谢东峰搀扶着他,和莫初白目光相撞时有些羞愧地别过头去。
莫初白是真没想到这事还有谢东峰的一份,他不才刚回来么?
来药圃的都是隐庄说得上话的人,大多数都是大老爷们,这么算计一个小姑娘,到底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你推我我推你,都没人乐意当那个出头鸟,进屋来和莫初白谈话,就连白二爷都知道往自家儿子身后躲。
莫初白本来还有点生气呢,瞧见这样子,噗嗤一笑,心里的那股郁气就这样散了。山不就我,我去就山。莫初白也不走门,直接从窗户翻出去,袅袅婷婷地站在木楼前,一一看过去,有些进庄时就见过,有些则看着实在面生。
莫初白朝着谢东峰招手,谢东峰连滚带爬地过来她身边,哭丧着脸道,“主人,真是对不起,我爹拿命相逼,我也是没办法。”
“恩。”莫初白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给我说说,庄内有点能耐的是不是都在这里了?”
“差……差不多吧。”谢东峰的脸色十分难看,这些人用句不好听的话来说,那叫反主,他严肃认真地说道,“无论主人你有什么决定,我都听你的。你放心……”谢东峰看了眼不远处望着自己的老父亲,痛心地别过脸,咬牙道,“就算你要离开,我拼了命护送你。”
“这还差不多。”莫初白的气又顺了些,只见她往人群正前方一站,脸上甚至还有清浅单纯的笑容,细声细语地说,“各位,安静些,听我一言,可好?”
人群里本来在交头接耳细细碎语,莫初白的声音很细很轻,只有最前方的人听见了,可像是水面的波浪,一个浪头打过去,从前往后,逐渐地都消停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身穿不合宜衣裙,仪态磊落大方的姑娘。
“我没有解药的配方。”莫初白很光棍地一甩手,看着人群又要像是开水沸腾起来,温温柔柔地问,“你们就那么想离开隐庄?去兵荒马乱的外面讨生活?”
“我们……”白二爷抓了下脑袋,众人都望着他,神情不一,有些兴奋向往,有些犹疑不舍,还有些冷淡镇定……白二爷低声道,“我早将这里当成家,我不想走。只是……少主人,隐丸到底是毒,若不解,我们这些老头子没几年好活,影响不大,可新出生的孩子,何其无辜?他们该有自有选择留或者去的权利。”
“爹,你这话就不中听了啊。”谢东峰高声道,“从前庄主没给我们选择的权利吗?我怎么出去的?”
“可你出去了,不是就很难回来了嘛。”白二爷有些怨艾地说,“隐庄如今有足够的力量来护卫安全,从前被灭庄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希望我们隐庄是一个温暖的家,外面的游子倦了就能归来的家园,而不是人活着,已永隔天涯。”
谢东峰垂着头,不再说话。白二爷的话击中了他的心。他这么煞费苦心地劝着莫初白回来接管隐庄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和老父重聚么?踏出庄门,就是隔绝亲缘,他心里其实也是不认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