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站定,琳娜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到了身后。一股阴森森的骇人的气息借着风雨一点一点地传过来,她几乎已经能闻到身后那种不一样的味道。琳娜想大哭,哭不出来,想大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脚下也像钉住了一样,一步也迈不动了。
她绝望地,缓缓地回过头。
“咔嚓嚓,咔嚓嚓……”连着几道闪电,照出一张惨白惨白的脸。说是脸,却没有眉『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也没有表情,只有两个黑窟窿。
怪物“嘿嘿嘿嘿”的从嗓子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像在和琳娜打招呼。两个人面对面,都是一动不动。琳娜看清了,那个人,不,或者说是鬼,右手里居然拿着一把嬐罚在雨夜的冲刷下阴森森地闪着亮光。它僵硬地把左手伸过来手,张开,手心里一团白糊糊的东西,上边一点红。
“琳娜,吃点心……”
北营是个大村。村里三四百户人家,人口近两千。开大队会的时候,每家一个代表,就是黑压压一片,简直望不到头。
街道坑坑洼洼,房子用的是青砖灰瓦。处在南营、宋营、西苑、东苟几个村子拔地而起的红砖绿瓦的包围之中,显得垂头丧气,异常自卑。男人懒。日上三竿才起床,一天的活计就是侍弄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有口吃的就心满意足。没事的时候在太阳底下凑着群捉虱子,推牌九,为一『毛』钱能吵翻天。
女人苦。下地、煮饭、生孩子,伺候一家老小,一天下来都没空直直腰,日子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哦!倘再遇着点天灾**,简直都要垮掉了。琳娜妈遭的罪比别人还要多:公公有痨病,大儿子瘸了腿,小儿子不懂事,自己现在只剩八根手指头,丈夫干什么赔什么,硬是欠下一屁股债。说起来唯一能指望上的,还是琳娜这丫头:俊俏、泼辣、上学肯用功,回了家挽起袖子就干活,邻里街坊没有不夸的。就是有点不爱搭理自家人,跟老刘家走得倒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眼下,她躺在床上一整天,水都没进过一滴。饶是琳娜妈算经过事的人,看着女儿这副模样,两条腿也像面条一样,软地抬不起来。
消息像长了腿,转眼整个都知道了。
村里人别的都不急,一说闹鬼,传得比风还快。
关于老王家的琳娜是如何被发现的,倒有了两种说法。
一种说法是琳娜爸爸半夜上茅房,发现自家的栅栏门没上锁,还开着一个缝。怕是有什么野兽跑进来,就挨着屋子找,这才知道琳娜没在。一路寻了去,竟然看见女儿倒在离家门口不过二三十米的地方,浑身湿透,人事不知。
一种说法是琳娜一家整晚都不知道家里少了一口人,第二天早上被沿街捡驴粪的刘玉山老汉叫醒,认了半天,才确定老汉背上背的是自己家孩子,琳娜爸当时都木了。
至于之前的遭遇,怕只有琳娜自己才说的清楚。
因为琳娜,王家出现了好多年没有过的热闹场面。人们像流水一样,来来去去,挨着边的挨不着边的都过来探望,连早就断了来往的猪肉陈都来了,还带来不少猪下水。
“嫂子,你要想开点啊。既然医生看过了,没什么大病,不过是受了惊着了寒,你就放心好了,琳娜睡醒自然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