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赵统召集亲卫统领,低声下令:“赵广派的两队人,走南山道的那支,明日该到渑池了。你派个信得过的兄弟,带口信过去——查李愃近三个月的行踪,尤其他见了谁,写了什么奏折。”
“是。”
“还有,”赵统顿了顿,“告诉他们,别穿军服,别亮兵器,装成卖皮货的、贩盐的都行。要是被人抓了,就说跟我们没关系。”
亲卫领命而去。
第三日,赵统改道绕行三县,每到一地,必入县衙问政。百姓围拢诉苦,有说赋税重的,有说差役欺人的,还有老农捧着发霉的官仓米粒,哭诉去年赈灾粮被克扣。赵统一一收下诉状,当众记下县令姓名,却不说处置,只道:“带进京,呈给御史台。”
县令们脸色发白,夜里便有人悄悄塞银票到亲卫营帐。银票被原封不动退回,连同一句话:“赵将军不收买命钱。”
越接近洛阳,官道上的耳目越多。有装作商贩的,有扮成游方郎中的,甚至还有几个道士在路边搭台算卦,高喊“将星入京,血光难免”。赵统路过时,只冷冷瞥了一眼,命人赏了十枚铜钱:“算得不错,继续说。”
第四日清晨,京畿守将率三百兵卒列于城外三十里处,旌旗猎猎,刀枪如林。为首将领拱手高声道:“奉命查验军械,清点俘虏,请将军配合。”
赵统策马上前,目光扫过对方身后那排闪着寒光的长戟,忽然笑了。
“好。”
他抬手一挥,五百亲卫齐刷刷卸下长枪、硬弓,只留佩刀在身。铁器堆成小山,映着朝阳寒光刺目。
守将松了口气,正要说话,赵统却翻身下马,走到他面前,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刀,我可以卸。但命令,我不会改。”
守将一愣:“什么命令?”
“保境安民的命令。”赵统盯着他,“你今日收走的是兵器,明日若外敌压境,你拿什么守这京城?”
那人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赵统转身,大步走向马车,忽又停下,回头道:“对了,俘虏我带来了,全是乌桓贵族。你若想验,现在就可以点名。不过提醒一句——他们有人会说洛阳话,你听听口音,或许能挖出些有趣的事。”
守将脸色骤变。
赵统不再多言,翻身上车,帘幕落下。车队缓缓启动,驶向洛阳城门。
三十里外,两支小队悄然现身,一队藏于山坳,一队潜入废弃驿站。他们没穿军服,没人知道他们是赵家的刀。
城楼上,一面黄旗在风中展开,上书“迎功臣”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