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德松赞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关于李唐军队的零星情报:
射程远超弓箭的火枪,威力惊人的火炮,以及那种能够快速运输物资的“铁车”。
这些颠覆性的武器,让传统的骑兵冲锋和步兵阵列变得脆弱不堪。更何况还有那种能飞天九天之上释放雷霆天威的飞艇!
即使吐蕃和回鹘倾尽全国之力,集结数十万大军,面对这样一支拥有“神力”的军队,胜算几何?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侥幸能与李唐打成平手,甚至付出巨大代价将其击退,那么结果又会如何?
赤德松赞的目光转向了东方的地图。
长安的李纯,这位大唐的皇帝,绝非等闲之辈。他正在励精图治,试图重振大唐雄风。
如果吐蕃和回鹘联手与李唐血战,无论胜负,三方都将元气大伤。届时,长安的李纯铁定会趁虚而入,挥师进逼雪域高原,一雪前耻。
而且,不仅仅是李纯。西南的南诏王国,那个一直对吐蕃的边境虎视眈眈的蛮夷政权,也绝不会放过这个大捡便宜的机会。
一旦吐蕃主力被牵制在西北,南诏的军队很可能会越过金沙江,侵扰吐蕃的南部边境。
“死道友不死贫道。”
赤德松赞在心中默念着这句残酷的真理。
与回鹘联手,风险巨大,收益渺茫。一旦失败,吐蕃将面临两面受敌的窘境,甚至可能导致整个帝国的分崩离析。
而如果选择旁观,任由李唐与回鹘相互消耗,甚至与大唐的李纯产生冲突,那对吐蕃而言,无疑是坐收渔利。
赤德松赞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他看向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回鹘特使,心中对“汉人精于窝里斗”的判断越发笃定。
他相信,李唐虽然强大,但终究是汉人,他与长安的李纯之间,必然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这是汉人骨子里的特性决定的,一山不容二虎,尤其是当这“两虎”都拥有问鼎天下的实力时。
“图鲁特使。”
赤德松赞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沉声说道:
“本王已明了贵汗之意。然,吐蕃与回鹘,素来各行其是,如今联手抗敌,恐并非良策。我吐蕃国力有限,边境绵长,实难再分兵西北。”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强硬:“至于李唐,他虽强大,但其根基尚浅,且所图甚大,必将引来各方势力围攻。我吐蕃将固守边境,以观其变。至于贵汗的困境,我深表遗憾,但吐蕃此刻,也只能自保。”
图鲁特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赤德松赞已经挥了挥手。
“来人,送图鲁特使回驿馆,好生款待。待他歇息几日,便送他启程返程。”
话音刚落,两名全副武装的吐蕃武士便上前,恭敬而强硬地将失魂落魄的图鲁特使带了下去。
赤德松赞看着特使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李唐与李纯,迟早会有一战。
而吐蕃要做的,就是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汉人内斗中,保存实力,等待时机,最终坐收渔翁之利。
他要让大吐蕃王朝像一只蛰伏在雪山深处的巨兽,积蓄力量,以待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