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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伊东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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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后国,岩屋城,天守阁。

阿苏惟将推开木窗,远处的白烟正顺着风缓缓散开,在湛蓝的天幕上拖出一道淡影。身后案几上摊着几张墨迹未干的情报,小南刚添的茶还冒着热气,可他的心头却带着一丝凉意。这是他执掌阿苏家以来,难得的三个月安稳时光,却总让人觉得平静之下藏着更大的风暴。

筑前国的风里总隐隐带着刀兵的寒意,秋月种实这半年来像头饥饿的野狼,在大友家的边境上反复试探。上月袭扰了角隈石宗治下的粮仓,这月又纵容家臣劫掠了我方来往的商队,甚至在古处山城上竖起“无能”的挑衅旗帜。

可大友义镇的反应却出奇平静,这位以暴躁闻名的北九州霸主,竟严令各家守将“不得妄动”,连筑前国境内的武家反击请求都被压了下来。高桥绍运从府内城带回的消息说,大友家的评定会上吵成一团。

户次监连和吉弘监理拍着案几怒斥“秋月小儿欺人太甚”,臼杵监速却捧着伊予国的战报叹气。大友军在伊予国的拉锯已持续接近半年,军费物资耗损大半,领内农民因连年征战逃亡者甚众,若此时再与秋月家开战,恐怕会陷入两线崩溃的绝境。

“大友家,这是被伊予国的泥沼困住了。”阿苏惟将回身用笔圈出伊予国的位置,那里的河野家虽然自身兵力不足,却靠着水战优势和毛利家的暗中支持,硬生生拖住了大友家。安国寺惠琼特意写信来炫耀,大友的野心很大却陷在四国的泥里拔不出来。

秋月种实的挑衅没能如愿点燃战火,却意外暴露了大友家此时的虚弱。北九州豪族开始重新站队,原本依附大友的筑前-对马国的小豪族,开始悄悄向秋月家送礼表示恭顺,就连丰前国的长尾家也借着“探望过继养子”的名义与秋月种实密会。北九州的天平正在无声倾斜。

越过赤间关海峡,中国地方的局势同样暗流涌动。吉田郡山城的毛利元就重新出山,撑起了如今毛利家的天空。自毛利隆元猝然离世后,这位六十六岁的老领主便取消了所有静养时光,每日清晨必然在教练场亲自检阅足轻,夜晚则与小早川隆景商议政务到深夜。

据安国寺惠琼从四国捎来消息,毛利元就以雷霆手段稳定内部。毛利元就将毛利隆元的嫡子幸鹤丸(即后来的毛利辉元)安置在主城由自己亲自抚养,吉川元春执掌石见国前线军权、小早川隆景打理政务负责统筹后勤,自己则牢牢攥着外交与决策的核心权力。

表现最为明显的便是面对秋月种实的求援,毛利元就只是淡淡回复“九州之事当自决”,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从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与毛利家的稳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尼子家的又一次内乱。

尼子家自创业初期留下的“新宫党”(尼子家旁支势力)这一隐患终于还是爆发了,去年进攻毛利家受挫后,新宫党首领尼子国久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将战败归咎于“本家猜忌”,悍然发动家内清洗。

一夜之间,数名支持与毛利家和解的温和派老臣被冠以“通敌罪”处死,甚至就连刚刚和尼子丰久共同突围决死而生的米原纲宽也被牵连在内一并处死,尼子家的内讧让原本自尼子晴久逝世后就虚弱的境况雪上加霜。

“尼子家这是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推。”阿苏惟将看着密报摇头,“新宫党以为清洗异己就能凝聚力量,却不知人心已散。现在恐怕出云国的地方豪族,都开始偷偷向毛利家表忠心了。”中国地方的天平,正朝着毛利家无可逆转的倾斜。

当大友家困于伊予、毛利家稳守中国时,南北九州的两个名字正变得越来越响亮,正是龙造寺隆信与岛津义久。肥前国龙造寺家在龙造寺隆信的带领下,正以惊人的速度扩张。这位被称为“肥前之熊”的领主,身边有位更可怕的辅佐者锅岛直茂。

平户港方向回报,锅岛直茂先以“联姻”为名稳住松浦隆信,转头率军进驻强行将其纳入龙造寺家的势力范围。如今的松浦隆信,早已没了当年与五峰船主合作时的从容,从纵横明国东南的一方巨寇成了如今隶属锅岛直茂麾下唯唯诺诺的附庸。

龙造寺家的扩张不止于此,锅岛直茂提出“以港养军”的策略,充分利用平户港在阿苏惟将商路里的地位,将来往贸易收入和商路分成统合成为专项资金,用于向南蛮人购置铁炮和招募各地浪人,短短半年就组建了一支一千五百人的常备足轻队。同时强行推行“兵农分离”政策,农民战时为兵闲时为农,实力可谓突飞猛进,许多原本并立的肥前豪族纷纷表示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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