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南岸,牛渚大营。
虽然经历了合肥城下的败退和追击中的损失,江东军的士气一度低落。但此刻,中军大帐内的气氛却并非一片消沉。
孙策换上了一身新的甲胄,虽然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不甘,但那股锐意进取的“小霸王”气势已然重新凝聚。周瑜站在一旁,依旧是那般从容淡定,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伯符,合肥之败,乃一时之挫,非战之罪。”周瑜的声音清晰而富有感染力,“刘隽势大,准备充分,更兼有关羽这等万人敌和神秘水军助阵,我军暂避其锋,乃是明智之举。如今我军主力未失,根基未动,何必因一城一地之失而丧气?”
孙策重重一拳砸在案上,却不是出于愤怒,而是重新燃起的斗志:“公瑾所言极是!刘隽老贼不过仗着兵多将广,暂时得势罢了!我江东儿郎岂是易与之辈?此仇,我孙伯符必报!”
周瑜微微一笑,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庐江郡。“眼下,便有一个绝佳的机会,可让我军重振声威,并进一步巩固江东基业!”
孙策目光随之望去:“庐江?”
“正是!”周瑜眼中闪烁着谋略的光芒,“刘隽虽得合肥、寿春,吞并了整个九江郡,然其地新附,人心未定,百废待兴。其主力需要时间消化战果,镇压地方,短时间内绝无力南顾。此乃天赐良机于我江东!”
他详细分析道:“如今,我主已尽得吴郡、会稽、丹阳、豫章四郡,江东基业已具雏形。唯庐江一郡,尚在汉室所任太守陆康手中。陆康虽为名士,忠贞不二,然其兵力有限,且庐江地处江北,与江东本土隔江相望,实为我江东北方之屏障,亦是我军日后北进之前哨!其战略位置,至关重要!”
孙策的眼神越来越亮:“公瑾之意是…”
周瑜断然道:“趁刘隽无暇南顾之机,尽起我江东精锐,速攻庐江!以雷霆之势,在其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拿下!只要拿下庐江,我江东六郡便连成一片,尽握长江天险!进,可窥伺淮南,与刘隽争雄;退,可凭江自守,成就一方霸业!此乃奠定王基之关键一步!”
“好!”孙策霍然起身,所有的郁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昂扬的斗志和征服的渴望,“就依公瑾之计!刘隽在江北消化他的战果,我孙伯符便在江南拓展我的疆土!庐江,我志在必得!”
他立刻下令:“传令三军!整顿兵马粮草,集结战船!三日后,兵发庐江!我要亲率大军,让那陆康老儿知道,谁才是这江东真正的主人!”
“诺!”帐下众将齐声应命,被合肥之败压抑的士气重新高涨起来。相比于强大的刘隽,攻打庐江陆康,显然让他们更有信心。
江东的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无数的战船开始集结,精锐的士卒开始调动。
周瑜看着信心重燃的孙策和摩拳擦掌的众将,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合肥之败的阴影正在迅速褪去。拿下庐江,整合江东六郡,凭借长江天堑,未来与北方的燕王刘隽,还有的是较量!
很快,孙策亲统大军,以周瑜为军师,浩浩荡荡,溯江西进,直扑庐江郡治舒县!烽烟,再次于长江之畔燃起。
长江之上,千帆竞渡,旌旗蔽空。孙策站在最大的楼船船头,江风猎猎,吹动他赤色的盔缨,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志在必得的锐气与刚刚经历失败后急于证明自己的渴望。周瑜一袭白袍,立于其身侧,目光沉静地眺望着北岸。
江东大军倾巢而出,声势浩大。孙策此番志在必得,不仅要拿下庐江,更要借此战重振“小霸王”的威名!
庐江太守陆康,乃江东名士,年事已高,却以忠贞刚烈着称。他早已得知孙策来犯的消息,提前闭城坚守,动员全城军民,准备誓死抵抗。舒县城墙虽不及合肥坚固,但陆康深得民心,守军士气颇为高昂。加之不久前袁胤率领部分袁氏残部和溃兵来投,带来了一些生力军,更增添了守城的信心。
孙策大军抵达舒县城下,毫不迟疑,立刻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攻城!”孙策手中古锭刀直指城头,厉声下令。
震天的战鼓敲响!江东军如同潮水般涌向舒县城墙。云梯、冲车、井阑……各种攻城器械被推至阵前。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城头。
然而,陆康的抵抗异常顽强。守军凭借地利,滚木礌石、热油金汁如雨般落下,弓弩手射击精准,给攻城的江东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战斗从第一天起就陷入了惨烈的拉锯战。
一连十余日,江东军昼夜不停地猛攻。舒县城墙多处出现破损,摇摇欲坠,但总是在即将被突破时,被陆康亲自率领敢死队堵上缺口。城上城下,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江东军损失惨重,士气开始受挫;守军也已是强弩之末,疲惫不堪,全凭陆康的威望和决死之心在支撑。
孙策焦躁不已,周瑜也眉头紧锁。他们没想到陆康一个文士,竟如此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