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冯嫽病情渐好转。她能坐起身了,开始关心起西域事务。
“匈奴近来可有异动?”她问相夫。
相夫一边为她梳头,一边答道:“郑都护已加强边防,目前尚无大事。倒是学堂扩建之事,需要夫人定夺。”
冯嫽点点头:“拿文书来我看。”
相夫犹豫道:“医官说您还需静养。”
“无妨,躺久了反而乏力。”冯嫽坚持道。
相夫只得取来文书。冯嫽仔细翻阅,提出修改意见,思路清晰如常,相夫这才放心。
又过了半月,冯嫽已能下床行走。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汉乌学堂。
春日的学堂生机勃勃,院子里孩子们正在练习汉字书写。见冯嫽到来,纷纷围上来问安。
张望之迎上前来,欣喜道:“冯夫人康复,实乃西域之福!”
冯嫽微笑:“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听说学堂又新收了五十名学生?”
“正是,多是乌孙贵族子弟。如今学堂名声在外,连龟兹、车师都有送子来学者。”
冯嫽欣慰点头,信步走进课堂。黑板上正写着一句汉诗:“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一个乌孙孩子举手问:“先生,玉门关外真的没有春风吗?”
张望之笑道:“这只是诗人的夸张之辞。你们看,西域的春风不是一样温暖吗?”
冯嫽接口道:“诗的意思是说,无论身在何处,心中若有春天,哪里都是春风。”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头。冯嫽望着这些稚嫩的面庞,忽然感到一股力量从心底升起。
那日回府,冯嫽令人取来汉使节杖。金质的节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顶端雕刻的蟠龙栩栩如生。
“备车,明日我要巡视边境。”冯嫽吩咐道。
相夫担忧道:“夫人刚愈,何必如此匆忙?”
冯嫽手握节杖,目光坚定:“我已经休息得太久了。西域风云变幻,汉使的责任重于泰山。”
次日清晨,车队准备就绪。冯嫽一袭汉使官服,手持节杖,威严不减当年。元贵靡与相夫率众相送。
“夫人此行欲往何处?”元贵靡问。
“先去车师,再到龟兹。”冯嫽道,“匈奴虽暂退,然狼子野心不死。我要亲自巡视边防,会见各国君主,巩固汉朝与西域的友好联盟。”
相夫公主上前为冯嫽整理披风,轻声道:“冯夫人保重。”
冯嫽微笑点头,登车启程。
车队驶出赤谷城,沿着天山北路向东行进。冯嫽坐在车中,翻阅着各地情报,不时标注批语。
午后,车队在一处绿洲歇脚。冯嫽下车活动筋骨,远眺连绵雪山。春风拂过,带来杏花的香气。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与解忧公主一同巡视西域的情景。那时她们都还年轻,满怀理想与激情。
“冯夫人,有长安来的信使求见!”侍卫前来禀报。
冯嫽心中一动:“快请。”
信使风尘仆仆,呈上书信。冯嫽展开一看,是翰墨的亲笔信。信中详细描述了长安太学的见闻,字里行间充满朝气与好奇。信末附言:“儿一切安好,唯念母亲。解忧公主待儿极好,日前带儿祭扫外祖父母陵墓,告之母亲在西域的功绩...”
冯嫽的眼眶湿润了。她抬头望向东方的天空,仿佛能看到长安城中的儿子,以及解忧公主安享晚年的模样。
“启程。”她收起书信,声音坚定。
车队再次行进在丝绸之路上。冯嫽手持汉使节杖,目光如炬。前方的路还很长,但她知道,这就是她的使命,她的选择。
西域的风吹过,扬起车帘。冯嫽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希望的味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