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丝毫没有察觉,两箭同时命中,只听他闷哼一声,被羽箭带飞出四五步之远。
得手了!
王弋长舒一口气,刚放下弓箭,却见张白骑满脸惊骇向他扑来,速度之快是他见所未见,直直将他扑倒在地。
怎么回事?
王弋一脸不解,却见张白骑面露痛苦之色,探出手在他身后摸索一阵,扯出一张黄符无奈道:“殿下,这是个陷阱……”
陷阱?
王弋根本不信,翻起身子想要查看,没想到先映入眼帘的竟是张白骑背后插着的一柄匕首。
张白骑也缓缓起身,勉力将匕首拔出,沉声道:“他也算到了此地乃是大凶之地,便悄然布置了陷阱,故意被巨狼围困。殿下您被他的法术干扰,根本没有射中他,两箭都射向了他的身后。”
“是这样吗?”王弋眯起双眼,看向不远处正对着他冷笑的南华,忽然一把夺过张白骑手中匕首,将其抛向了南华。
张白骑见状惊骇欲绝,却听王弋说道:“你不是想杀孤吗?孤就站在这里,你来杀吧。”
闻听此言,南华脸色剧变,双眼不停在王弋和张白骑之间游弋,半晌后才冷声问:“妖孽,你是如何猜到的?”
“哼,蝇营狗苟之辈,下作之举还用得着孤去猜?”王弋拍了拍张白骑,示意他继续去战斗,口中不屑道,“他设下此局根本就不是为了杀孤,而是为了杀你。他根本就不敢杀孤。”
此言一出,将张白骑震惊得无以复加,要知道南华谋划了无数阴谋,就是为了将王弋置于死地,可是怎么机会到了眼前,南华反而不敢了?
南华听到王弋的话后脸色更加阴沉,恶狠狠地说:“妖孽就是妖孽,你怎会出现在这世上?你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
“你,知道些什么?”这回轮到王弋脸色变得难看,他不自觉摸向了箭囊,可心中无数的疑问却在阻止他取出杀人的羽箭。
谁知南华似乎根本没听懂王弋的话,只是一昧冷笑道:“妖孽,今日算你走运。等着吧,你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好啊!”王弋从箭囊中猛地抽出一把羽箭,喝道,“那就让你我看看,谁先没有葬身之地!”
一箭!
两箭!
三箭!
王弋将平生的弓术发挥到了极致,三支羽箭排成一列射向南华,分别同时攻击南华上中下三路。
南华早有准备,哪敢怠慢,立即气沉丹田,如同一个死人般直直躺倒在地,堪堪躲过了射来的羽箭。
可王弋哪能轻易放过他?
抬手一箭射向空中,随后手如同风火轮般,一箭又一箭射向南华,逼得南华根本无法起身,只能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积雪深厚,南华满脸满身都是雪水,不仅行动越来越重,还险些被雪水呛死,林间又满是断木枯枝,时不时戳中他的身躯,疼得他冷汗直流。
只有交过手的人才能知道当世最强的弓手之一到底有多么可怕,两人相距不过二十步,南华已经将自己平生所学的武艺发挥到了极致,可任凭的如何折腾,甚至超常发挥,始终被王弋的羽箭困在那三五步之间,而且空间还越来越小……
南华甚至再这么下去,就算那吕布复生也得死在王弋手上,他两个翻滚之后又恰好撞到一块石头,便顺手将其捡起,找到一个机会骤然起身将石头丢向王弋,想要趁机冲过去。
王弋的身手自不必说,根本不可能躲过南华的一击,好在张白骑深知此事,赶忙出手将石头拦了下来,却也因此阻挡了王弋的视线,令王弋的羽箭出现了短暂的停歇。
张白骑见状不敢打断王弋的节奏,赶忙闪身躲开,谁知王弋嘴角却勾起一丝不屑,施施然收起了弓箭,似乎并不想继续进攻了一般。
两人见状皆不知为何,不过南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闪身就要冲向王弋。
就在此时,天空中忽然落下一支羽箭,正中南华肩膀,直插胸腔之内!
噗……
一口老血喷出,南华惊骇不已,他已明白原来王弋不是不打了,而是杀局已经完成,必杀的一击就在此处。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心都凉了半截,若不是恰好摸到那块石头,羽箭落下之处,正是他的脑袋!
“你……你……”那话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王弋,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震惊。
“你的运气倒是不错,是不是因为夺了太多他人的?哼。”王弋冷哼一声,又抽出一支羽箭,弯弓搭箭道,“有什么话就去对那些被你利用的人说吧。”
说着,王弋作势就要射出这一箭,却迟迟没有射出。
倒不是王弋不想杀死南华,只是不知为何,每次在他想要松手之际,内心中似乎总有一种感觉在告诉他,就像南华不敢杀他一样,南华也不能由他杀死。
什么鬼想法!
此时王弋恶心至极,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般想法,定了定心神,将诸般念头强行压下,抬手便是一箭。
然而,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只见南华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王弋竟然看到南华身前一阵扭曲,忽然凭空冒出一只大手,将羽箭握住。
随即,一位数丈之高的黄巾力士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哼,装神弄鬼。”王弋对此不屑一顾,顺手又摸了两支羽箭射了过去。
可是这一次却与以往大相径庭,羽箭非但没有穿透黄巾力士,反而被黄巾力士身上的甲胄弹飞了出去。
那黄巾力士似乎被羽箭激怒,冲着王弋咆哮一声冲了过来,沿途大树被他连根撞倒。
“南华!你疯了!”一旁的张白骑似乎认出了这个不同凡响的黄巾力士,大喝一声,一把抄起王弋,没了命地向后逃去。
王弋想要挣扎,却被张白骑死死按住,只能听到南华那虚弱而又放肆的大笑。
“放孤下来!”王弋怒喝一声。
张白骑一反常态,同样严厉地喝道:“殿下!莫要挣扎!”
“放孤下来!区区一个虚幻的黄巾力士……”
“殿下!”张白骑双目圆瞪,须发皆张,大吼道,“那不是黄巾力士!”
“不是黄巾力士?”
“殿下……那是六丁六甲神将,乃是……罢了,黄巾力士不过是普通士卒,六丁六甲神将乃是军中大将。此等法术高深无比,就算是我师亦不会使用,臣只在典籍中看到过,根本没听说过有谁会用。就算是南华用出此术……也活不过三个月了。”张白骑一阵叹息。
眼前这可是绝世神术,他很想停下来仔细观瞧一番,可王弋要比这些东西重要太多,容不得他有丝毫大意。
王弋一听也不敢怠慢,急忙问道:“那他岂不是无敌了?我等该如何击败他?”
“以臣的认知,只能拖延。此术就算是南华施展,也持续不了太久。实在不行……臣以为只能让太史将军想办法了。”张白骑说的十分隐晦。
王弋却听懂了他的意思,张白骑无法确定神将究竟能持续多久,要是拖延不过,就只能用人命往里面填了。
两人一路狂奔,恰好遇到了摆脱金墙的吕邪,王弋赶紧让吕邪去通知太史慈做好准备,自己则和张白骑尽力拖延。
吕邪领命而去,两人在山林之中绕了足有一个时辰,才渐渐听不到身后树木断裂的声音。
张白骑本就有伤,已然累得不行,迅速回望一眼后,将王弋放下,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面色煞白。
王弋看向了那条像是被压路机碾过的凌乱地面,脸色阴沉,沉声问道:“白骑,你与我说句实话,这世上有多少人能使出这般法术?”
“应该没有了……”张白骑晃了晃脑袋,也不知是在思考,还是为了保持清醒,说道,“这等法术就不是凡人能够触碰的。”
“那南华不是凡人?他怎么会施展?”
“殿下,这是保命的手段,代价大到无法想象。就像……就像我师断了大汉的气运一般,大汉的气运并没有完全断在我师手里,但我师……殿下,我师的所作所为亦不是他能承受的,所有的黄巾都为我师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百万黄巾身死,断子绝孙。”张白骑说完,也看向了那条被硬生生撞出来的道路。
王弋转头看去,发现张白骑这次眼中没有伤感,也没有无奈和不甘,有的只是迷茫,有的只有不解……
“走吧。”王弋伸手架起了张白骑,将张白骑所有的重量都扛在了自己身上。
张白骑似乎还没从茫然中醒来,迷糊地问:“殿下,我等该向何方前行?”
“哈哈哈……它们会告诉你的。”说着,王弋指了指不远处五个探头探脑,满脸谄媚的巨狼,笑骂,“这些狗东西倒是机灵,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