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房间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舞动。景象静谧而美好,就是房间内的两个人,稍微有些吵闹了。
“你不知道?这怎么可能!”
奥薇拉睁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对她来说,这个回答是难以想象的:“你可是爱丽丝啊!”
天才玩家又挠了挠脸颊,都搞不清楚她究竟是在夸奖自己,还是在讽刺自己了:“我是爱丽丝没错啦,但这和你说的事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当然有!”奥薇拉斩钉截铁地回道:“因为你是爱丽丝!”
“……这根本就不算回答吧?而且爱丽丝是我的名字,可不是什么形容词哦?”
天才玩家看着奥薇拉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大概是觉得她读了那么多书,语言组织能力还是那么贫瘠,尚且不如自己这个压根没读过多少书的人呢。
但奥薇拉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爱丽丝”就是一个形容词,形容一种独特的风格,独特到其他人根本就无法模仿、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经历过一次就会印象深刻的程度,而那恰好也是“爱丽丝”这个人留给大家的印象。在这座云鲸空岛上,大家性格各异,喜好与习惯也各不相同,但强烈到能形成个人风格的却很少,“圣夏莉雅”是一种风格,那么“爱丽丝”自然也是一种风格。
“所以,我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
公主殿下煞有介事地强调道:“让你用‘只属于爱丽丝的方式’去安慰林格。”
她说这话时微微扬起下巴,阳光正好照在她精致的锁骨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这句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了,而我刚才也已经回答过了。”天才玩家心情复杂,总感觉自己正在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重复的、单调的对话,甚至比蕾蒂西亚和谢米之间的争吵更无意义。她干脆往后一倒,两手一摊,整个人在床上摆成了大字形,了无生趣地说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啊,什么叫‘只属于爱丽丝的方式’?这种说法也太抽象了,好歹给个具体的建议吧?”
“很抽象吗?”
奥薇拉觉得自己讲得已经足够清楚了,那么问题应该出在爱丽丝的理解能力上,果然是因为读书太少、脑子不够用了?当然,这句话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可不会说出口,毕竟她还有求于人。
稍微思索了一下,贝芒公主很快做出了决定,她不再理会躺在床上摆大字装死人的爱丽丝,而是起身在她的房间内四处翻找起来:书架、柜子、床头柜、还有书桌,总之每一个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一遍,旁若无人的模样,看得床上的爱丽丝一愣一愣的,心中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对奥薇拉太好了,才让她如此嚣张,都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房间了。
翻了半天,奥薇拉终于在书桌的第三个抽屉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真是的,爱丽丝。”她回头向床上的天才玩家投去一个责怪的眼神:“你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杂物堆里?就不怕弄坏了吗?”
她举起手中的物品,午后的光线正好照在银灰色的外壳上,那上面有几道细微的划痕,像是记录着无数次激烈对战的勋章。
“啊?什么东西?”
听她说得如此严重,爱丽丝便像死人诈尸一般,艰难地爬起身来,看了一眼奥薇拉手中的两样东西后,又无趣地躺了回去:“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不就是游戏机和卡带吗,那玩意儿本来就坏了。”
“就算如此,也不能随随便便放在这种地方啊!”
奥薇拉顺手拿起书桌上的手帕,细细地擦拭着游戏机和卡带的金属表面,直到在阳光下能够反射出耀眼的光彩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而躺在床上的爱丽丝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心想我一直都是这么随便的,难道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而且,你说它坏了也不对,至少还能正常玩游戏呢。”奥薇拉走到床边,也不顾爱丽丝怎么想,一把将游戏机与卡带塞到了她的怀里,双手叉腰,气势十足地下达了指令:“好了,你就陪林格玩游戏去吧!”
“……”
爱丽丝无语了半晌,才勉强搞懂了公主殿下的脑回路:“所以,这就是你所说的‘属于爱丽丝的方式’?”
说这话时,她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卡带边缘的插槽,那些细小的凸起曾经被她抚摸过无数次,此刻却显得陌生又熟悉。
“当然。”奥薇拉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以前不都是这么干的吗?高兴的时候要玩游戏,因为可以变得更高兴;不高兴的时候也要打游戏,因为那样就会高兴了。难道你忘了自己亲口说过的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
爱丽丝回忆了一下,但在脑海中搜寻记忆的结果是毫无结果,不是因为她没有说过,而是因为她说过了太多类似的话,所以想要精准定位其中一句,确实有些难度。
可是,玩游戏会让人高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爱丽丝尚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憧憬与一切探索的欲望。那时候,她还坚信自己将会在这个未知的世界中经历一场不可思议的冒险,邂逅许多性格各异的伙伴,最终实现一个光荣伟大的理想。后来发生的一切似乎印证了她的预感,冒险、伙伴与理想都拥有了,可不知何时,她却失去了从游戏中获得快乐的能力。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从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不是一场游戏的时候开始的吧?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游戏会让人感到快乐,可这个世界不是一场游戏,那她自然就无法得到任何乐趣了。
该说是索然无味,还是说……如梦初醒呢?
“我现在没有玩游戏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