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好生抱着,这酒本官花钱买的,每坛十贯,要是碎了,一个个过年等着喝西北风吧。”
言外之意是若是把酒摔碎了,要全价赔偿。怎么赔,当然是月钱里扣,不然这一个个的本是农户,哪来那许多存银。
走来路上,百姓见了,还以为哪位大人要办喜宴。
沈林甫打开折子一看,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名字是:‘东城巷陶稚泥炭商人两千石’。
泥炭指的是煤炭。
又往下看了看,找住在崇宁坊的。这上面有名字的,他都要挨个去盘。现在身处崇宁坊,当然是先把崇宁坊弄清楚了。
‘崇宁坊沈啸庭本地士绅一万石’。自家的名字都在这上头,而且数目还不小,下面都还画押签字了,意思是已经缴纳。
这上面不只是只有自家这样,还有好多,比如知州家的、判官家的。而且这折子上,每一个名字上头,都有知州大人的官印盖着。
当然,这些是不可能真去收的。也就是为什么,这上面能画出四十万石,但只能收到二十万石。
再往下看,‘崇宁坊归海雄船运五千石’。这个人沈林甫知道,算是巴陵的大户了,经营船运,在洞庭湖养了几百只船。
往来南北路间,也没听过他们家被水贼给劫过。就是不知道是花钱买了路,还是给水贼分了赃。
来到一间古朴大宅前,两扇兽面衔环的左右门打开,露出里面的影壁。
门房见来到了这么多官差,忙上前低腰伺候。“差爷,可是有公干?”
“县慰大人驾到,叫你家老爷出来。”旁边的陈仲荣冷冷地说道。
这归家他也认识些人,平日里,他家的赌坊没少接待过归家的年轻小辈们。
“扬吉,不可无礼。小哥,还请通报则个,本官奉知州大人之令,收缴粮草。”
若是往日里,县慰大人来了,这门房也是不怎么惧的,谁家还没有个官老爷傍着呢。这巴陵县城州县两级官员多如牛毛,最低的就是县慰了。
偏偏今任不比以前,这县慰成了沈家的少爷,那可不能轻慢了。
偏偏在这时,里面走出来一对书生。这两个沈林甫都认识,俱是洞庭书院的学生。因为水贼作乱,洞庭书院已经关闭了山门。
只是也怪了,至今却是没有听说书院有什么具体情况传出。
那二人见是沈林甫,脸色微变,显然回忆不怎么美好。但这都撞上了,也不好就此冷冰冰地离去,遂上前打招呼。
“子卿,许久不见,倒是刮目相看啊。”
“子卿兄,这可是有公干?”
这说的其中一位是归海雄的长子,归海百川。而另外一位,却是有些突兀,乃是前任县令严复的长子,严士贞。
“放肆,竟敢直呼大人名讳。”旁边的陈仲荣不知哪来的火气。看来这二位不只是与沈林甫有愉快的回忆,与这陈指挥使也是不对付。
陈仲荣的话,让这二人有些尴尬。虽然有功名在身,见官不跪,但是还真没有到直呼名讳的地步。可是他二人与沈林甫也只是不熟络罢了,还没到苦大仇深的程度。
叫声子卿,也是因为同窗一场,年龄相近,也是常情。
但是与陈仲荣可就不是这样了。陈仲荣家是开设赌坊的,而归海川家是搞船运的,本来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
其实不然,陈仲荣的父亲以前是码头上的苦力头子,后来做大之后,也染指船运。但是那时,巴陵船运由四大家族控制,分别是沈、周、归海、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