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武倒不是恨许敬尧怂恿水贼上岸,毕竟入了草,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刀尖儿上搏富贵。
“你这蠢货,在战场还未明朗的情况下,一声海螺号,致使我水庄功败垂成。
昨夜两军胶着,剩败为明,本用不着多久,陈余陈会兄弟俩必然会沿着湖水过来察看情况,而伏击的朱大郎也肯定会折回来。
到时候就算不剩多少人,但是打巴陵城肯定是不成问题的,你可倒好,毁我大事!”
窦建武怒目圆睁,简直活吞了许敬尧的心都有了。
“我…我…我…”躺在地上的许敬尧有口难辩。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乃光明使徒,受行者上师遣派,寻找光明之子,禁囚明性。”
对于什么光明之子,行者上师的鬼人,窦建武了解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群人很神秘,也很强大。
但是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冒着被杀的风险跟上许敬尧,就是为了给枉死的兄弟们报仇。
“光明使徒,只要死了就会释放光明,不是吗?使徒大人?”
“你,你…”
“去死吧。”
窦建武咬牙切齿地用脚猛踩,许敬尧胸口沉了下去,嘴里冒着汩汩鲜血。
他之所以冒险先逃出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逃出来的这些人不能让许敬尧带走。
另外就是毕竟岸上还有三部,陈氏兄弟和朱大郎,现在估计都已经下水回程,但时候合计应能收拢三四千人。
打不下巴陵,几千人藏在这浩渺烟波里,还是很安全的。
他必须先回去镇守水庄,避免溃败的消息传回去,致使生乱。
就是不知道大哥和三弟怎么样了。
如窦建武所料,陈余、陈会兄弟俩在天亮以前就撤出了华容县。沿着湖岸向津云里这边的禁军大营开拔过来。
只是等他过来时,情况跟预料之中的完全不一样。到处是兄弟们的尸体,还有没来得及开走的船只。
而朱大郎所部因为离得近,先一步到了战场,还打了一仗。
战场上幸存的大部水贼,也在他到来之后,纷纷从各处跑出来,地上爬起来,加入了队列。
然后下水,来着船回了水庄。
已经没有一丝力气的李文彰,瘫坐在地上,细雨蒙蒙,冲刷着身边堆积如山的尸体。
虽然一个个刚刚死去不久,但是已经没了一丝血色。积水的冲泡,尸体已经泛白与肿大。
雨越下越小!直到雾霭沉沉,天空完全放明。
整个军营,活着的,都呆若木鸡。拄着兵刃,一动不动,有些都睡着了。
李文彰没有一点喜悦。
毫无疑问,此一役,他将一战成名。以一部之力,彻底击溃水贼。
但是如果可以,他宁可不要。
他从汉阳带过来三万禁军,可是现在还剩多少?
更戍法早已名存实亡,这三万禁军,基本都是汉阳的子弟兵。
现在还剩多少呢?
李文彰低着头,迟迟不敢站起来,发布收拢士兵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