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洞庭湖发生的事,沈林甫还一无所知。但他们已经出了无为军进入巢县地界,等出了巢县,便是此行的终点站,庐州。
临近九月,天气开始转凉,茵娘因为感染风寒,病倒了。
这让沈林甫心急如焚,这年头可不比后世,感冒处理不好,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偏偏又走到了乡里,人烟也见不着几处。
偏偏天公不作美,开始飘起了小雨。紧赶慢赶,终于是寻到了一处村子。村子不大,只有十来户人家,都姓陈,所以这儿也叫陈家村。
马车从石桥上驶过,没走几步,就陷入了泥沼。两边地里有几个百姓,虽然很忙,但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过来帮忙推车。
沈林甫把茵娘从车上扶了下来,背在背上。让一个村民带着走进村里,郭熙河虽然有些担心,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所以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只能在沈林甫后面跟着,拿着一件衣服撑在茵娘头上,挡着小雨。
而英姑则是跟着母亲嫂嫂带着两个侄儿也跟在后面。他父亲因为作为唯一的男子,在后面因年纪大了且有伤在身,没有推车,却也站个队表示一下支持。
而李延亮见到这大伯在这儿淋着小雨,觉得不大合适,也让他先去村里避雨。
通过几日的行程,大家都感觉这李家老二对这一家子颇为殷勤,莫不是看上了那英姑?
反正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个主意,大家伙儿只是先把玩笑开了起来。
陈家村依山而建,村前有条河,灌溉着两岸的田地。
河的另一边也是一座山,不同于陈家村后面的山,那座山生的陡峭。想来也是为何无有人家居住的原因,实在是除了草木能生长,牲口都很少上去。
沈林甫背着妹妹出了官道,沿着田间小路向村里走去。
村子差不多到了半山,后面的一段路是踩着石梯向上的。石头因为行人较少的缘故,还是爬了一些青苔。等到了村里,却是没见几个人,眼入眼帘的房屋也多呈现破败之状。
沈林甫向带路的少年问道:“小兄弟,这村里谁家房子好一些?你带我去。”
少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这村里,就属大保老爷家的房子最好了,只是大保老爷人很凶,我怕……”
“没事,你先带我过去,我会跟大保老爷说好的。”
少年领着沈林甫往村左走去,没一会儿,就看见一户修有垒石墙的院子。院门紧闭,从外面看去,里面的房子都是青瓦白墙,想来也是新修没几年。
走到院门前,沈林甫示意郭熙河上去敲门,里面就有声音传出。
“谁啊,这大白天里不去田里干活,就来这儿敲敲敲!”
“还请主人家行个方便,我等自江宁而来,去往庐州省亲。怎奈路过贵地,舍妹突然病倒,又赶上了下雨,所以才来麻烦!”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老婆婆开了门,却是只开了一个小口。刚够脑袋探出来,就见外面一个男子背上背着一个小娘子,在背后还有几个人。
“这位郎君还请见谅,我家房子小,人又多,实在容不下,你还是去别家看看吧!”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沈林甫赶紧上去用脚抵着,“主人家无须如此,我等绝不会白住的,等离开时,必有重谢!”
听到这儿,那老婆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后面那些人穿的拖拖拉拉的,但眼前这小子和背后的小娘子还有那个小丫鬟打扮穿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遂说道:“这位郎君还请稍等则个,我去问问我家当家的。”
说完话后便是又要关门,却不见沈林甫的脚离开。只能悻悻作罢,先回屋子里去找人商议。
“是哪个在叫门,”见老婆子回来,屋里一个正在用竹子编织背篓的老头说道。
“当家的,外面来个小郎君,说是去庐州省亲。路过咱们陈家村时,他妹子病了,想到咱家借宿?”
“若是病了都来家里吃住,那老子去吃啥住啥?还不快去哄走。”穿着有些厚的老者发了怒,嘴角下的山羊胡子也是沾了口水。
“当家的,你听我给讲,那小郎君说,他离开时,必有重谢。我看他穿着,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呢。”
老头停下手里的活,想了一下,“你去跟他说他愿意给多少钱,我们只有三间房是空着的。”
得到上级的指示,老婆婆有些兴奋,也不管雨下的变得大了,伞也不拿。
径直地来到门跟前,对着沈林甫说道:“小郎君,你也知道,这乡里乡村的,置办个产业吃食得也不容易,就是你愿意给多少答谢?”
“主人家如果尽心招待,再下愿以一百贯作答谢。”
“啊,”一百贯,老婆婆惊了,就是把这房子卖了也不值一百贯啊。
自己两口子劳心劳力大半辈子,再加上夫家上一代的积蓄,才在五年前盖了这宅院,给儿子取了一门媳妇。
“小郎君稍等一下,”说完后也不顾老胳膊老腿地,急忙去叫自己的男人,准备接待贵客。
老汉听到这些人愿意资谢一百贯,顺手就把编织好一半的竹篓给扔到了边上,让老婆子把大堂收拾出来,自己则连忙去门口迎客。
“小郎君快请快请!”
老汉一改前态,充满了恭敬。
等到了大堂,老婆婆已经和儿媳妇把屋里的板凳都搬了出来。就连老汉先前编织的那个竹篓,也拿到后面屋子里去藏了起来,而儿媳妇正在收拾地上的竹块。
“主人家,还请收拾个干净的屋子出来,另外还要干净的被褥,再帮我们烧些热水。对了,村里有郎中没有?”
“是是是,还不快去,”老汉对子老婆子指挥道。
“只是郎君,我们这陈家村地小人少,实在是没有郎中,不过离这二十多里地外的镇子上倒是有药铺。”
沈林甫将茵娘放了下来,用手试了一下额头,实在是吓人。
转身对郭熙河说道:“你去山下寻刘二,骑上马,让刚刚那个小兄弟带着你们去镇子上。
记住,把可能用到的药都带来,还有把郎中请来,请两个,”看了看外面的雨,“他们不来,绑也要绑来。”
“这就去,”这时沈林甫又在后面说道:“带上你的钩镰枪。”
“茵娘,现在是什么感觉?”看着病恹恹地妹妹,沈林甫问道。
“头好沉,好烫。”
“郎君,屋子已经收拾好了,就是水还需要等一会儿。”
“好,多谢了,还请前面带路。”说着就抱着茵娘,走在这家的儿媳妇身后,而后面的小珍娘也哭哭啼啼地跟着。
倒是英姑一家子在大堂里有些不自在,可沈林甫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