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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狐朋狗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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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作为这屋子里学识最渊博的人,刘晟开口打破尴尬说道:“听家里从东京回来的人说,都水使者赵霆在黄河边捕捉到一只双头乌龟,赶忙送进宫,蔡相公得到这个消息进宫祝贺到,’这是春秋时齐小白所见之相罔,管仲说见之可以称霸的神物,官家得到这个神物,定能威服四海,万国来朝’。官家居然信了。”

杜省接着道:“反正闲来无事,咱们要不也去洞庭湖找一找?”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有沈林甫心里一紧,因为蔡相公三个字,他知道说的是谁。

刚穿越那会儿没有辨证过这个时代有哪些名人,但蔡相公蔡京却能牵出很多信息。

蔡京侍奉的皇帝与下一个皇帝分别是宋徽宗,宋啥宗这第二个记不得了,但知道这两个皇帝都被金人北掠而去,史称靖康国殇他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惨祸还有多少时间发生。

但当今皇帝赵佶已经即为七年根据今世的记忆他是知道,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蔡京被最后一次贬官是因为金人南侵,那时候蔡京八十左右。问题是蔡京多大年纪呢?

看了身边的一众朋友便问道:“蔡相公今年多大年龄了?”众人云里雾里,倒是旁边抚琴的姑娘答到:“回郎君话,蔡相公是仁宗二十五年生人,今年已经六十了,奴婢也是听其他恩客说今年蔡相公寿辰几多热闹才知晓的。”

那么还有二十年,沈林甫不禁额头上冒出冷汗。金人北来,举国成虏。就连皇后公主们都被沦为娼妓,何况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神州陆沉,可以说是华夏最深的一道伤疤。

旁边的周康察觉到沈林甫的脸色有变,关怀地问道:“子卿,可是旧伤发作了?”沈林甫当然不会跟他们讲金人南下的事,因为他今世的记忆里女真这个词都没有听说过!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烦心事!”又道:“谁身上带了银钱,替我给这丫头一些。”虽然不解,最近的陈仲荣还是爽快的掏出了一锭银子。

见大家多有不解,继续说道:“我听说蔡相公与我外祖有些交情,所以问一下。对了,这一个月里城里发生了些什么新鲜事?快给我说一说。”

杜省:“上个月的发解试照章得了第七名,这事儿子卿还不知道吧。”“哦,恭喜啊照章,我们几个全靠你撑门面了,来饮了此杯。”“来来来,饮尽此杯。”照章是刘晟的表字。

“哪里哪里,也是运气使然,要说还是那徐秉逸厉害,得了魁首,张先生老人家可是毫不吝赞地说明年省试,他最起码搏个进士出身。”

这时的科举考试分三级,最开始于州府举行的叫发解试,然后是尚书省举办的省试,最后就是皇帝主持的殿试了。上岸的考生分为三等,一等叫进士及第,二等叫进士出身,三等叫同进士出身。

“哈哈哈,照章过谦了,我们几个都是干货,就你和思恒肚子里有东西,可莫谦虚了。对了思恒怎么样?”说着转身看向杜省问道。

“说来惭愧,险些落了榜。”

“能中就行,我和扬吉还不知道怎么谋出路呢!”扬吉就是陈仲荣。陈仲荣闻言,不得干笑一阵,总不能跟这几位老友说自己已经绝定就在这巴陵城收保付费过日子了吧。

倒是沈林甫解围到,“不是你俩,是咱三,说来也奇怪,大家平时都在一起,怎就他们俩把张先生的教诲听了进去。”

“哈哈哈!是啊,来,干三杯。”

“对了,子卿你有荫补,打算怎么办?”

“虽说我阿爹逼我读书逼的紧,可我大兄远在东京,一年也不见得回来一次,而今双亲年迈,还有一个祖父,别说中不了榜,就是能中,也走不了啊。”

“子卿却是至纯至孝,我敬你一杯。”陈仲荣倒是对沈林甫生出些钦佩。

“干!”又接着说到,“所以打算成亲后,借着荫补,就在这巴陵城谋个差使。对了,到时候扬吉可要来帮我的忙。”

“只要子卿不嫌弃,姓陈的随叫随到,”陈仲荣很爽快地回到。

“对了,元岁呢?”这时刘晟问周康。

“兄弟我你们也是了解的,到时候接我阿爹班,掌船运呗。到了那时候,各位官人见了我可莫要装不认识啊?”

“哈哈哈,谁认识你啊,还不把船价压低一些,官人都被你榨的一穷二白了。”

“哈哈哈。”

江风渔火,渔家唱晚。

在鄂州境内的江面上,打鱼人正收拾完一天的收获,坐在船头。与家人饮用粗茶,话家常。拴在岸边的小舟不时随风在波间摇摆,水面上画出一个个圈圈。

远远有一艘三层大船在江心急速行驶,船上灯火通明,甲板上攒动的人影隐约可见。

在船上的三层楼阁里,有个狐儿脸的年轻公子正跪坐在案牍边查阅信件,眉间蹙起。身前站着两个五十左右的管家扮作的人也跟着焦虑。

”大小姐,老福他们可寻见人了?“

“未有,但信上提及江陵府水营出动南下,已过宣州,算起时辰,应该比我们先到洞庭湖。”

“可家主不是拒绝了吗?”

“上万皮绸缎,也够驱使他们去洞庭湖晃半个月了。这批货我们就别想找回来了。船上有哪些家人还活着才是此行的关键!“

“那蜀中那边家主决定放手了?”

“这些年终究是走的急了,很多问题是以前我们没有遇到的,所以父亲决定一刀斩,都收回到淮浙以及两湖来。终究是我们势不如人啊,可恨锦恩只是女儿身,能为家族做的有限。”

沈林甫未与周康等人像往常一样,饮酒到深夜,只约一个时辰,便称身体抱恙离开了湖苑。留下一群心猿意马的同窗好友继续寻欢作乐。

从湖苑离开后,直接回到了沈府。

领着沈绍从大门进入,倒叫门房看见了给惊奇地看了好几眼。也不顾下人打量的神色,见老仆在正厅前踱步,猜到沈啸庭在里间看书,就前去拜见。

“孙儿见过祖父,”老人抬眼看了一眼孙子,说道:“坐吧,来祖父这儿所为何事?”

“孙儿想求祖父恩准,借荫补为孙儿谋个差使。”

沈品方手里也有一个荫补名额,为什么来找沈啸庭呢,因为沈啸庭致仕时是从三品的工部左侍郎,而且还是得到了哲宗皇帝嘉奖的,所以他手上这个很有可能得到实缺,不需要带着个名头干等着。

老人心中有些怒火升起,因为这等不劳而获的事由孙子自己提出来,着实让他有些恼怒。但几十年的岁月雕磨,早已是平常心看待一切。遂放下书,心平气和地开导。

“咱们沈家世代书香门第,自太祖时,从你玄祖徙居到巴陵,代代都有子弟入仕做官。便就是这些人撑起了沈家的门楣!祖父也知道你不是读书的料,但你多知晓些处世之道,将来也能给你在朝中的兄长们一些帮衬,何况你才十九,怎能轻言放弃。“

“孙儿明白,但是孙儿实在是天性愚钝,整天穿梭在书院也是虚度光阴。虽说荫补纳栗走不长远,但孙儿所求不高,只希望能让祖父阿爹阿娘少操些心,而今双亲也年迈,孙儿想着就在这巴陵城某个一官半职,既能就近伺候祖父与阿爹阿娘,也不叫那些人笑话。”

沈啸庭听着颇有些孺子可教之感,但随之又咀嚼出些其他味道来。

“你能这样想是好事,虽科举入仕才是大道,但又有几人能驾前听天,但若是只想着鱼肉乡邻,谁也保不住你。”

沈林甫心有些想笑,看来老爷子门清儿呀,那为啥非逼着自己读书,还是应和道:“孙儿也知往日里行事过于荒唐,辜负了祖父的期待。但如今孙儿都想透了,祖父与阿爹终究不能庇护孙儿一生,孙儿终究还是得靠自己。科举之事又非孙儿所能,所以想着早些入世也是好的。”

“你小子莫诓祖父?”沈林甫闻言,心想事成了一半。

“孙儿不敢哄骗祖父,所思所想都是孙儿这些时日躺在病榻上想透的。”

老人思虑了一会儿,说道:“你比起子驰,虽更混账了些,倒是少了一些清高,务实了许多,那你想某个什么职位,是在这巴陵县还是岳州州衙。“子驰是沈驰甫的表字。

“就巴陵县慰就好了,其他的舞文弄墨,孙儿也忙不过来,这抓贼讨逆的事,孙儿自问是能做的好的。”

为什么要做县慰呢,因为乱世将至,只有手里有兵才是王道。虽说县衙只有捕快,但是自己到时候可以兼令乡营。

而且这洞庭湖水贼由来已久,大有文章可做。

为什么不去军队了,因为现在的大宋军队各级将领差不多都是内定,高级的还是世袭。更戍法早就名存实亡,哪怕是能进去,谁会让你有自己的私兵。

“嗯,知道了,你去把你阿爹叫来吧,我跟他商议一下。”沈林甫连忙称谢,开心地往阿爹阿娘的院落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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