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候,吕自强才想起来问问对方叫什么。
那人憨憨一笑:“报告领导,俺叫,连成根。”
……
旭日东升,笼罩整个大地的黑暗被缓缓驱散。
一夜没睡的曹安堂揉了揉发酸的眼皮,扭头就看见胡爱国死死盯着守卫士兵肩上挎着的枪。
他心中一动,手指在身后的铁皮挡板上轻轻敲了一下。
胡爱国听到声响扭头回来,同样满是血丝的双眼中透出深深的无奈。
“老了啊,比不上年轻人。现在要是让我跟他们似的站上一夜,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老胡一句话,弄得曹安堂苦笑摇头。
“我还以为你想抢了他们的枪呢。”
“想过,昨晚上就想过,可怎么想也觉得抢不过。他们,厉害!”
老胡发自心底的一句感叹,又何尝不是说出来曹安堂和田农的真实感受。
曾经,他们在战场上几天几夜不合眼的时候都有,甚至可以说他们曾经也辉煌过,正是带着从战争年代走到和平年代的骄傲,才有时会觉得比那些没经历过战火和鲜血洗礼的年轻人,强上许多。
可如今看来,伟大的新中国无论在任何方面都不会走后退路。
即便是在和平年代,那些立志保家卫国的年轻人,都不会比他们这些付出过伤痛和鲜血的前辈差多少。
有点壮士暮年的忧伤,但更多的是欣慰和自豪。
欣慰的是,国家有比他们更优秀、更强大的力量在守护。
自豪的是,他们还能亲眼见证祖国的一切都能变得越来越强大。
当然,有感而发的话出自真心,却不能压住心中满满的疑惑。
胡爱国和曹安堂齐刷刷看向田农那边,似乎在这种时候更觉得田农能帮他们分析出来,眼前的局势到底如何、又是为何。
“这一晚上咱们应该始终是往西南方向走的,之前那人不是说过,他们是从华中军政大学来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带我们去他们来的地方。”
田农说着心中的猜想,努努下巴,朝后方示意一下。
“半夜休息的那两次,我仔细看过,总共两辆小汽车,七辆大卡车。车上的人都是满的,也有不少妇女孩子,但没一个熟悉面孔,八成是其他地区和我们一样的同志也被全家带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场特殊的行动,而且是需要严格保密的行动。事先根本不给我们消息,为防止泄露消息连家属一起带走,就凭这样的保密程度,行动内容肯定不简单。所以,待会儿不管去到什么地方,见到什么人,一定要服从命令、服从安排,就算是让咱们主动牺牲,也别皱一下眉头。”
田农这番话,令胡爱国和曹安堂的表情凝重起来。
也不等他们有所回应,就感觉所乘坐的这辆大卡车开始减速。
片刻之后,一声汽车鸣笛与一声嘹亮军哨先后响起,随后便是卡车车厢里站岗了一夜的四男两女六个年轻士兵行动起来,去到车后斗的最边缘并排而立,撩起来了车屁股那的篷布帘。
光亮照进来,惊醒了熟睡中的妇女和儿童。
曹安堂伸手过去揽住付粟锦,轻拍爱人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等汽车最终稳稳停下,隐约间能听到军事训练的“一二三四”口号声从远方悠悠传来。
那几名年轻士兵依旧将车后斗唯一的出路堵得严严实实。
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一声喊话传扬过来。
“田农、胡爱国、曹安堂,三号营地九至十一宿舍,带他们过去领取生活必需品,一小时后到一号营报道!”
话音落下,有人跑走。
直到这时候堵着下车通道的几个年轻士兵这才跳下车,分左右两侧立正站好。
“请下车!”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话音刚落,胡爱国刷的下冲出去,就站在车后斗边缘,探头看周围。
曹安堂和田农都明白,老胡这是在情况未明的时候,第一个冲出去探查外界情况呢。
虽没有提前商量,但这两人也很是默契的将车内所有家属护在身后,紧张等待胡爱国那边探查的结果。
万万没想到,老胡站在那愣住了,好像傻了一样,竟是连点提示都没有的直接一步跳下了车。
田农和曹安堂暗暗心惊,忙不迭冲过去。
随后就是和胡爱国一样,彻底傻了。
守卫森严的全封闭式训练营地,工人集体宿舍一样的网格住宅楼,比县大院还要气势恢宏的办公教学单位,以及……所有楼顶上高高飘扬的五星红旗!
一个小时后。
曹安堂看着眼前一间干净整洁的小宿舍,不足二十平米的地方,摆放着床和书桌板凳,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砖生躺在软软的床上熟睡过去。付粟锦在整理之前领来的生活用品,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曹安堂,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可也知道爱人和她一样满心疑惑。
恰在这时,门外走廊一声呼喊。
“曹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