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客厅里,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一贯冷峻凌厉的脸上添了几分黯淡之色,声音沉重低压:“裴,查五年前她跳海那天所有的事儿,我要事无巨细。”
秦裴昨晚没去宴会,所以还不知道人还活着,一听他的话,就觉得他的哥们儿已经彻底邪魔了。
“枭,你傻啊!人都死了五年了,还去查它干啥?你这不是给自个儿添堵么!”
眉目骤然一冷,权枭九根本没功夫听他的说教,冷厉的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来。
“我让你查那么多废话!她人还活着,没死!”
对方沉默了,沉默了良久,才说,语气很严肃认真:“枭,你别这样,过几天我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冷凝的九爷彻底怒了:“妈的,你听不懂人话是不?她人就在我这儿!你赶紧查!”说完,紧抿着唇角又低声吩咐,“顺便再查查她这五年的情况。”
“……”秦裴似乎还没从夏允薇死而复生的消息里回过神来,堪堪地说了一个字儿,“行。”
没有再说什么,权枭九挂了电话,掏出了烟,对着冷寂得有些沉闷的空气,默默地抽起了烟,微眯着的眼神儿掠过几分孤寂。
这五年里,他抽烟的情况越来越严重。
心里只要难受,他就会拼死地抽烟,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心中的痛苦和郁结。
除了不能放手,对于那个女人,他该怎么做?
怎样做她才能原谅他,再爱他?
苦闷!纠结!
权枭九想得很内伤。
房间里,沉睡中的女人却做起了同一个噩梦,五年前纠缠了她整整一年的噩梦。
海的尽头,无穷无尽的黑暗向她压了过来……
在梦里,她全身都在僵冷,全身都在发痛,她想要挣扎着解脱。
可是,海水无边无际,她根本游不出去。
黑漆漆的水里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婴孩,拖着长长的脐带,朝她游过来,白胖的小手伸出,咿呀地喊了一声:“妈妈……”
宝宝?是宝宝!
她张大了嘴巴想喊“妈妈在这里”,可是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婴孩终于游到了她怀里,她满心欢喜地抱住他,低头想亲亲他。
忽然,喉咙一紧,那根长长的脐带紧紧缠绕在了她的脖子上,像蛇一样地缠住她,又勒又紧又窒息。
“妈妈……和我走好不好……”
走?去哪儿?
脖子越勒越紧,她拼命地挣扎。
倏地一阵脚步声传来!
她感觉到有人过来了,来到了她的身边儿,她甚至能熟悉地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可是却没办法睁开眼睛看他一眼。
千篇一律的梦境第一次出现了变化,她想求救,她想呼喊,可是那根缠在脖子上脐带越来越紧,紧到她根本没法呼吸。
“妈妈……你不想走吗?可是宝宝要走了,妈妈再见……”
脖子一松,呼吸忽然顺畅,海里的那个婴孩忽然远去,离她越来越远!
不要走!
她沉在海水里,拼命地游,往前游,可是那个婴孩渐渐消失,渐渐不见了。
“不要走,不要走……”
哭喊着睁开了眼睛,她重重地呼吸着。
她人在权枭九的怀里,是他摇醒她摆脱了梦魇的困扰。
“做噩梦?”男人轻轻拥着她,缓缓地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她情绪稍稍平复,才放她躺床上,转过身替她倒了一杯温开水。
“喝口水。”扶她坐起,拿过靠垫放在她背后。
艾薇尔愣愣地接过,捧着杯子,却没喝。
见她这副晦暗难明的表情,权枭九沉着脸色去了浴室,拿了湿毛巾来替她擦了额头上的冷汗。然后,小心翼翼地上了床躺在她旁边,拿走她手里的水杯,将人捞过来安置在怀里。
可靠在他怀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女人忽然推开了他,猛地跳下了床,就朝房间外直奔,像在梦里一样,摆脱噩梦一般往宅子外面狂奔,就连赤脚踩在尖锐的细细的石头上,她都不觉痛,眉头都没皱一下。
“回来!”
权枭九疾奔追上去,脸色冷冽如冰雹。
她就这么讨厌他的碰触?
艾薇尔终于在紧闭的大门口停了下来,目光直愣愣的,语气却是森冷的,“密码!”
“薇薇,过来。”男人朝她伸出手来。
她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很狂躁,狂躁得有些诡异:“我让你说密码!”
权枭九终于发现她的情绪很不对劲儿,忍不住朝她一步步走过去。
“快告诉我密码!”
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