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军事大臣弗朗切斯科早已焦头烂额。
西段惨烈的战事牵动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而己方投石机阵地被摧毁后,城下那些勃艮第弓弩手的威胁就一直存在,持续不断地对城墙守军进行着压制射击,使得守军难以有效反击。
更让他心生不安的是,不断有传令兵从东、北、西三面城墙跑来汇报同一件事——城外的敌军依旧按兵不动,没有任何进攻的迹象。
这种诡异的平静与南面的血战形成了极其反常的对比,让弗朗切斯科的心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疑云。
“亚特那个杂种……他到底想干什么?主攻西段?还是另有所图?”他喃喃自语,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个看不见的对手下棋,完全摸不清对方的套路。
就在这时,一直在密切监视城外敌军动向的骑士踉跄着跑过来,脸上带着惊惶,指着城外大声说道:“大人,不好了!勃艮第人……勃艮第人推着攻城锤攻过来了~他们要撞城门了!”
“什么?撞城门!”弗朗切斯科闻言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门是米兰最坚固的城门之一,通常来说,直接撞击城门往往是损失最大、效率最低的攻击方式,对方怎么会选择这里作为突破口?
他一把推开身旁挡路的士兵,几乎是扑到垛口边,冒着被流箭射中的风险,探出大半个身子向下望去——
果然!城外一辆巨大的、覆盖着湿毯巨盾的攻城锤,在数十名士兵的奋力推动下,已经通过了护城河,正坚定不移地、带着沉闷的轰鸣声,朝着厚重的南门逼近!那架势,完全不像是佯攻!
弗朗切斯科的心猛地一沉!他瞬间联想到了西段激烈的战事和其余三面城墙诡异的平静。
“我明白了!”他猛地一拍垛口,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恍然大悟和极度紧张的神情,“西段的猛攻是假象!是为了吸引我们的主力!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撞开南门!直接从中央突破!好狡猾的勃艮第人!”
于是立刻扭头,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和军官们嘶声大吼,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尖利:
“快!南城门!从东墙调集人手过来!能调多少调多少!必须加强这里的防御!”
“还有!准备火油!沥青!快!一旦他们靠近,立刻给我从城楼上倒下去!烧掉那该死的攻城锤和那些该死的杂种!快动起来!!”
在他的连声催促下,周围的守城军官和士兵立刻慌乱地奔跑起来。
传令兵飞奔向东墙求援,而另一些士兵则慌忙跑去搬运装满火油的陶罐,准备给城下那辆巨大的攻城锤带来一场炽热的毁灭。
弗朗切斯科的决策,正中亚特下怀。东墙的守军,开始源源不断地朝南墙聚集……
眨眼之间,那辆庞大的攻城锤在士兵们齐心协力的推动下,已经稳稳地抵近米兰南城那厚重包铁的橡木大门面前。
城墙上的弓弩手拼命地向下射箭,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叮叮当当地击打在攻城锤上方和四周覆盖的巨盾上,却难以穿透那坚实的木质和湿毯的防护,根本无法伤及下方推动锤体的士兵分毫。
几支被点燃的箭矢插在巨盾上,火焰很快就被浸透的毡毯闷熄,只留下一缕青烟。
“一!二!撞……”
城下,负责指挥攻城锤的军官发出粗犷的号令声。
七十余名士兵闻声同时发力,身体向后倾斜,用尽全身力气推动着沉重的锤体,猛地向后摆动,然后借助惯性,狠狠地将那包裹铁皮的巨大撞角砸向城门!巨大的攻城锤如同猛兽一般冲向城门,撕咬着那扇包铁的橡木巨门。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能撼动大地的巨响猛然爆发!整个城门随之震颤,墙垛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城门内部传来木头的挤压和撕裂声,甚至能听到门闩承受巨大压力时发出的呻吟!
站在门后的伦巴第守军被这恐怖的撞击震得心惊肉跳,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再来!一!二!撞!!”
轰!!
又一次可怕的撞击!比第一次更加猛烈!城门剧烈晃动,门板上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灰尘从门上大量散落。撞击声如同重锤,不仅敲在城门上,更敲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废物!扔石头!砸烂他们的龟壳!”军事大臣弗朗切斯科气急败坏地对着垛口后的士兵怒吼。
几块擂石被士兵们奋力推下,重重砸在攻城锤顶部的巨盾上,发出巨大的砰砰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