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胡明一穿着他最好的夏季衣服来到王太太的正房客厅,等待与姑娘的相见。王太太望着英俊潇洒的胡明一充满信心,大太太还不满足,还闲胡明一的衣服不够豪华:
“胡警官,这姑娘半个小时后才到这里,你和我到东马路服装商店,就你的身材买几件漂亮的衣服穿上,那姑娘更喜欢你了?商店还没关门,咱们快走”
大太太说着拿起小挎包,招呼着胡明一,王太太拦住了她:
“大姐不行,你们这一出去就没准了,姑娘要早来了见不到人更不好。
我那丈夫老板前几年作的新衣服,没穿过也瘦了我拿去,看看胡警官穿合适吗?”
王太太快步从客厅走进了一明两暗的卧室,一会儿,她拿来好一件白色真丝的西式衬衣,和丝毛混纺的深蓝色西裤,一双黑色皮鞋。
胡明一看到这三件衣物太漂亮,比他穿着警署发的白布式衬衣和西式深蓝色布裤,讲究多了。
那真丝衬衣薄软亮丽如同一件艺术织品,裤子挺阔色纯,皮鞋是最流行的尖圆头进口鞋。他有时也逛商场,看过一些豪华的服装和标价,每一件都抵他一两个月的。
他拦住了她:
“王太太,不用了,这衣服穿上,我就成了阔少爷了,与我的工作职业和家庭不合适,有蒙哄人家的谦疑那更不好,我的这身正好符合我的职业。
人家姑娘要是不愿意,我就是穿总统的服装也没用”
经胡明一这一说,这姐俩都点头赞成,她们不在穿服装的事纠结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太太怕添乱要到西房侧面看看这个姑娘。客厅里只剩下王太太和胡明一接着说话。
大太太刚出去一会,有人敲正房的屋门,一个四十多岁女人的声音:
“王太太,在家吗”
王太太连忙快步走去拉开房门了,胡明一抬头见到一个打扮时尚胸前戴黄金细项链的女人,领着一个二十岁左右,身高在一米七上下,如花似玉的姑娘走进屋来。
那女人笑咪咪地打着招呼,拉着那姑娘的手介绍:
“王太太你好,这是我大女儿叫金曼玉,快叫王姑妈,”
那姑娘说着一阵银玲般的普通话:
“王姑妈您好”
王太太也热情地招待着:
“你们好,金太太,道远累了吧,快坐。
金太太和女儿坐到了红木大方桌的对面,胡明一什么事面没见过,觉得是他表现的机会了。他微笑地站起端起紫砂壶,倒了两怀龙井茶水,礼貌递给金太太和金曼玉。
王太太趁机介绍着:
“金太太,曼玉,这是意租界第一警署的胡明一警官,是处长的红人,担任侦探处重案组组长,聪明能干还会武术破过不少大案要案,是个有前途的青年人。
他还很幽默,和他谈话会很开心的,以后,他们真能成了亲是曼玉姑娘的福气”
王太太不愧是绸缎商的老婆,像作广告似的把胡明一夸了一遍,听得金太太脸上神采亦亦,曼玉姑娘脸颊红润了。
胡明一不好意思的向她们打招呼:
“金太太,曼玉小姐,你们好,王太太夸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干的职位和工作就是警务,家庭条件一般,望你们多考虑”
金太太眼光扫视他一会,神色愉快地说着:
“胡警官不客气快坐,我的闺女和你一样也是公职人员,在电讯局上班。从个头和像貌和我闺女挺般配的。
所以,家庭不是什么事,只要你们说的上来,俩人要好就行,你又是王太太介绍的,我信得过,”
胡明一听了这个金太太的话,觉得王太太够厉害有气势,这金太大是不是心里十分满意不好说。
王太太接过了话,向曼玉姑娘说:
“闺女,你母亲这一关过了,就看你和胡警官俩人的意思了,你们谈吧,我和你母亲到院子里尝花去”
她说着和金太太起身向屋外走去。客厅里,胡明一从曼玉小姐羞涩神情中查觉到,她可能是第一次单独和男青年在一起,低着头很紧张不好意思正视谁,脸色绯红。
胡明一想到,要主动打破这个寂静的局面,他坐着把一杯茶水递近曼玉面前,不直视地轻声的说到:
“曼玉小姐,进里院时,你看到王太太培植的各种花了,太漂亮了,你喜欢吗?
二十几岁姑娘和少女们的心底里,都有着浪漫的情感,鲜艳花朵是最爱的,胡明一用这个说题打开了曼玉姑娘的心扉。
她一进到这四合院的里院,就被这五光十色的花草吸引了,她自己像鲜花一样的容貌,也浴于这个美丽的景色中,最爱那些鲜艳夺目,香气诱人的夜来香。
她抬起了头瞬时望着胡明一:
这个面前英俊的青年警官,是那样的儒雅浪漫,不像她曾看到一些警察,严词厉语一付冷酷严肃的面孔,至于王太太说胡明一幽默,她还没看出来。
她高兴地回答:
“是的,我进到王姑妈的院子就观尝了这些花草,太漂亮了,那夜来香花最好看,胡警官也喜欢?”
胡明一轻松地聊起来:
“也喜欢,爱美之心,人人有之,不管是青年人,还是胡同的大娘大爷们,他们不管住什么样的房子,都养几盆花,放在屋里外的窗户上。
我的办公室也摆上几盆花,每当紧张烦恼时,看看花草,心情就轻松多了,心中也愉快起来。”
金曼玉听着胡明一娓娓道来,心情也不紧张了,她感觉有一阵清爽的春风拂过心灵,快乐而温存,黑大明亮的眼睛透出温柔的目光,长长眼睫毛微微翕动着,和胡明一无拘束的聊了起来:
从童年的美好时光,到京剧的贵妃醉酒的唱段,她直觉到,遇上了一个知己的男友。
王太太和金太太在院子里,听到客厅一会儿的寂静后,慢慢就是谈笑风声。这金太太也惊奇,这个胡警官有了什么魅力,让最近,自己少言寡语的女儿,这么高兴。
王太太骄傲似地对她说:
“金太太,我看得上的小青年,都挺优秀的吧?走咱们看看去”
她们俩人慢而轻地推开门,见到胡明一神情轻松地聊着,金曼玉全神贯住的听着,她竟没发现身后的母亲,王太太轻声赞叹:
“你们说的好热闹啦,”
这金曼玉才回了头,不好意思地打着招呼:
“王姑妈,妈,你们回来了”
金太太觉得时间晚些了,就向女儿说:
“闺女,咱们家远些,太晚了回去你爸不放心的,你要和胡先生谈的上来,就定个早点的时间,最好是你们俩的休息日,一块到花园,街上游玩一天多好“
金曼玉点了点头,微红着脸看了看她的母亲:“好吧”
金太太从女儿的眼光里,知其用意:
“胡先生,你订个时间吧”
王太太也催着胡明一:
“胡警官,这交了女朋友,你也是大男人了,以后给主动点,订个好日子,俩人好好谈谈。”
胡明一微笑问金曼玉:
“曼玉小姐也星期日休息吗?
金曼玉肯定的回答道:
“是啊,星期日休一天班。
胡明一想了想,订了时间:
“那就星期日吧,还在王太太这见面,早上九点钟怎么样“”
金曼玉高兴地回答应了,金太太领起女儿向胡明一和王太太告别,由胡明一陪送娘俩到东马路,上了最后一班电车,向小白楼的家驶去。
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夜色下的东马路仍然是一片灯光明亮,高大的楼房上霓虹灯闪烁,五光十色的光芒咉照着宽阔繁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大街。
琳珑满目的商铺里和白天一样,顾客迎门买卖兴隆。大小饭店餐厅门前,吃得酒足饭饱的人们说说嚷嚷,有的上了黑色的轿车,有的三三两两乘上电车,有的互相扶领,簇拥着离开了。
传出锐耳舞曲的是灯火通明的大小舞厅,打扮时髦,佩戴着珠光金饰的男女进进出出。透过高大的窗门玻璃隐约看到,在水晶吊灯下一对对扭动的身影。
这个津城最有钱人聚集地,东北角的东马路成了不夜之城。
胡明一从东马路穿行走出了东北角,灿烂的灯光离他越来越远。过了金钢桥,海河这边确是一片黑暗。
在昏黄的路灯下,海河岸的对面,成群逃难和进城讨生的农民,有的半躺半坐在地上,有的钻进用纸箱,破木板搭的无数小窝掤里。
一些衣裳破烂的,光着腚,瘦骨嶙峋的小孩们,围着棚子乱跑。蜡竹的闪闪光亮,影射了他们顽皮的小脸。
他再往前走,就是到了离租界相临的兴隆街和平安道,这里更是一片黑暗,一望无际的低矮窝棚,土坏房,草泥屋交织错落。
煤油灯的光线透过白纸糊的窗户,像莹火虫一样飘泘这平民窟里。在一个个昏黄的街灯下,几个推着装有木桶小车的,小贩再叫卖着:
“雪花落,”酸梅汤”
从那片平房的土路小巷里,来了些光着膀子,只穿粗布裤头的男人。
他们领着拿着小铁碗的小孩子,来到小贩的车前给了小钱,买上一碗雪花落。小孩子兴高彩列地端着小碗,边喝着边喃喃细语和大人们回家去了。
当胡明一跨进仅与平民窟一街之隔的意大利租界,那和东北角,北马路一样,也是个烂灿灯光的不夜之地,和不远的平民区真是一地一天。
他看到这一切,深深地思考着:
这些外国帝国主义列强,国民党反动派,军阀政客开挖了这贫富悬殊,亿万人民吃不饱穿不暖,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壕沟,什么时间能填平?。
他们什么时候像,王太太和曼玉小姐一家过着富有的生活呢?这难道不是,他们在党领导下的这些出生入死的同仁志土们,为之奋斗的吗?。
胡明一想到这里不觉心头一震,实现那个奋斗目标就是他的精神支柱和抱负吗,他精神振奋快步回到了警署宿舍。
赵学铭见胡明一穿着压箱子底的衣服,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笑容满面:
“胡兄,今天是个好日子吧,我不说心里也知道,祝你成功我也睡个美觉,”
胡明一拍了拍他的肩头:
“学铭,这事你也可该考虑了,找一个城里的女朋友也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