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太太上吊前有没有反常举动,这几天院子楼里有没有可疑人和事呢?”
女佣人又想了想:
“二太太在老爷过世后,她也哭了两天和大太太吵了几次架,这两天我没见她有什么反常,她除了睡觉就是看书。
平常她看到夜里十一点左右时,就下楼到厨房的柜子里拿白皮点心吃夜宵。她最爱吃这种点心,我经常买好了放在厨房的食物柜里,这是她住在这一年多的习惯。
昨天半夜她又可能下楼到厨房拿白皮点心吃了”
“您正面看见她了打了招呼了”。胡明一也问着
女佣人迷茫的叙述:
“没有,我昨天夜里睡得晚,十一点多钟听到厨房门响,就站在窗前拔开布帘往外望。一楼的灯光也暗,我只见道二太太的背影,她身穿一件白色的旗袍很显眼。
我放下窗帘,一会儿就听到二太太的关门声音,我以为她回卧室了。那天晚上为了安全,我把院门楼门都关好了,该关闭的窗户销上了,也没有客人来楼里就我们两个人。
我觉得晚上十一点钟进厨房的肯定是二太太,我睡觉很死,后半夜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早上起来我开始做家务,也没见有可疑的地方。我也是想老爷死了,二太太伤心就上吊了?这人心难测啊”
他们听完了女佣人的叙述,开始堪查现场,在楼梯上,胡一明蹲下用随带的手电筒,仔细查看有没有明显的皮鞋印迹,可是光亮的木梯上一个鞋印也没有。
他连忙问询跟在身后的女佣人:
“王姐,你早晨用墩布擦地了。
女佣人连忙答到:
“是啊,这是大太太分咐过的每天起床后,要干的家务就是扫地拖地板,然后再做早饭,”
“二楼地板还没擦吧”。赵学铭也问。
“我也擦了”。女佣人连忙说。
此刻,胡明一和赵学铭对视一下心悬了起来。
他们在二楼道里,仔细查看地板什么痕迹也没有了,只能随女佣人来到二姨太太的卧室,这时的房屋门是半开着的。
女佣人推开了门,胡明一他们进了房间:
这房间很宽大一明一暗,外屋是客厅,里屋是卧室。客厅里有一个摆着各种磁器,玩物的装饰柜,还有一个紫擅的方桌和一把红木雕花椅。
屋里的卧室用由四扇玻璃门相隔,胡明一见到在卧室里的雕花大红木床上,那一床薄被子和两个枕头,浅粉色花边床单都依然平整。
卧室的大衣柜,梳妆台和杂物柜都没有翻动的迹象,杂物柜上摆着一个棕色木框架的女人照片。
胡明一拿起照片走到女佣人面前:
“这就是二太太吧?
“是啊警官,二太太的长得比江南美女还好看,温顺大方和我很说的上来,有时她还偷偷地给我一两盒粉霜,哎,现在觉得她死的太惨了”女佣人说着说着己泪流满面。
“大姐别太伤心,你回想还什么可疑事情随时报告,我们一定查明她的死因”
胡明一安慰着女佣人,便把那个二姨太太的照片放回原处,他对这个才二十五岁,凤眼秀目,玉颊樱唇容貌秀丽的女人,有这样的人生结局也是很惋惜,心中想到:
漂亮女人们太贪恋富贵,也是一种危险。
赵学铭和胡明一搜查了整个房间,没看到遗书等有价值的物证和线索,就连梳妆台上的化妆盒,香水瓶都盖的好好的。
他们从二姨太太房间出来,又到了大太太和孩子们的房间前观察,果然,房门锁得好好的没有撬动的痕记。
他们顺着小木梯来到最后的一个重要现场:阁楼。
这间阁楼就是二楼的天花板到尖形屋顶的一个空间,里面由二楼天的花板,三角形房梁和方形玻璃窗构成,最高度有三米左右,最低有二米。
早上的太阳光正从两个玻璃窗照射进来,阁楼里很明亮。胡明一和赵学铭进去后,清楚看见了那个上吊的二姨太太:
她披头散发光着双脚,身穿白色小蓝花的睡衣,身高太约在一米七左右,吊在了房顶的一条横梁上。
她的脚下是一个倒在地板上的木椅,这把木椅和她屋里的木椅一模一样,也可能从那里搬来。
胡明一往横梁上看去吊着二姨太的是条红布腰带,从她耳两边垂下的散发中露出一张惨白令人恐怖的脸,两眼圆睁舌头己从嘴里吐了出来。
胡明一在租界干了几年警察也多次接触死尸。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上吊的女人。赵学铭围着尸体转了几圈,停在了倒在地上的木椅旁,看了看木椅倒的方向
胡一明低头看着地面向前搜索。那时是十九世记二十年代,德国人刚发明120携带型相机,普通的警员们去堪查命案现场没有相机拍照。他们只能用手电筒,那全凭警员的眼力和记忆力
胡明一终于发现了一连串的赤脚印和两个皮鞋印,赤脚印在倒地的木凳十几公分处,而皮鞋印在阁楼的进口处。
胡明一量了量吊在房梁上二姨太太的赤脚,果然,那个赤脚印和她的赤脚尺寸相同。
可那两个鞋印有42码长又是大橡胶底,底纹是菱形的好像是男人的皮鞋留下的印迹。
他边量一边记录测量完后,把写的记录放到公文包里。他们又听到有人上了楼,原来是警局请来的两个杠房收尸的人员到了。
胡明一让他们把吊在房梁上的尸体弄下来,放到担架上送往医院的停尸房,等法医验尸。
胡明一登着椅子把房梁上的红腰带解下来,作为物证放在办公包里。其实意大利租界的警署有规定:
“堪查华人自杀倾向的人命案警员不必太认真,有个纪录就可交差。”今天胡明一他们的现场堪查和往常相比,就算多此一举。他们完成了查验和女佣人一同出了楼院。
女佣人自言也无法在这里再住下去,只好锁好楼里各屋门和院子大门回家去了。
胡明一和女佣人王玉琴边走边聊,问女佣人在住在哪?,是怎么到商人家当了佣人。女佣人慢慢叙说着:
女佣人的家离但丁路有五里多地,在离大悲院的西窑洼住,那是一片贫民区,她原先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嫁给了一个绸缎商的大少爷,开始结婚时大少爷的家里也很富有。
天有不测风云,大少爷的父亲一次去到南方购买货物。从水上运货回来时运河上突起大风,运货的大船翻了船,连船带人都沉于河底。
大少爷的父亲死后,这个浪荡少爷不会经营买卖,确花天酒地,吸大烟又赌博把家产败个清光。最后,他们一家人在西窑洼买了一个平房院子住了下来。
没几年,她那个败家的丈夫因吸食大烟过量而死,这女佣人只能锁了院门,回了娘家。
女佣人王玉琴到了娘家,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在娘家没吃半年闲饭,就招来家里人的咸言碎语。她的父母无奈之下让工部局工作的三叔,给她找了这份佣人的差事。
她在黎元明家里干了一年多了,由于她原也是富家的小姐,富人家什了规举都懂,也和富商的一家人都相处很好。而且这二姨太太拿她当大姐姐看待,两个人私下什么知心话都说。
所以,这次二姨太太上了吊,女佣人十分伤心在向胡明一和赵学铭讲叙这些事时,又掉下了眼泪:
“两位警官啊,要是那天晚上我看出二姨太太精神不好,有上吊的样子,我能不劝她吗。晚上十点左右我还特意到她屋里看望,她还说这里太冷清心情不好,过几天就回南京。
这怎么一夜就想不开上了吊了呢?两位警官你说这才太奇怪了吗”
胡明一也劝慰着女佣人:
“大姐您别太伤心了,这二姨太是不是上吊自杀我们一定要查清。
您和生前的二姨太有感情又在这家里干了一年多。您回家后好好回忆一下,二姨太太有什么反常和重要情况,反映给我们,这对这个案件是很有帮助,”
女佣人擦了擦眼泪:
“两位警官我一定配合你们,我的娘家又离警局不远,想起来了什么事就找你们去,告诉你们”
胡明一和赵学明高兴地向女佣人问清了她的家和娘家的地址。
胡明一还叮咛她:
“大姐那太好了,可我也要嘱咐您,千万不能西窑洼的独院平房去住,案子没查清后边什么危险的事都能发生记,住了吗”
女佣人听罢点头答应了并告诉他们,上午她还要回西窑洼的家呆半天。因为近半年没回家了,她要打扫一下院子和房屋的卫生,在取一些东西,呆的时间不会太长。
他们在一个路口分开了,女佣人朝海河边的方向走去,胡明一和赵学铭回到了警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