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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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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可最后被押到宋清明跟前,骂骂咧咧了一阵,宋清明过来掌嘴时才小声说了句,“混进了郑家的人。”

转而又是一通很难听的话。

宋清明的一巴掌着实也不轻。

稍后,宋清明召集了所有人,说到:“我等乃是登莱水师,如今草创之初,需要大量人手,诸位都是海上生活小能手,正是我水师需要的人,只要愿意加入水师的,往日一应过错,只要不是天怒人怨的,都可以一笔勾销,还能得到一个朝廷准许的身份,重新上岸生活,日后有了战功,升官进爵都有可能……”

方可第一个站了起来,“我信你个鬼,等我们上了岸,恐怕就都变成你们呃战功了吧。”

刘福周上前,呵斥道:“坐下。”

……

一场好戏似乎正在有预谋的开始。

孙景冰很无奈的起身,“我本是登州商户,不可能加入贵水师的……”

这种睁着眼睛装作不认识的场景,几人倒是做的熟练。

原本青州的公子哥们,到底学坏了很多。

沈庭方附和孙景冰。

宋清明道“我现在怀疑你们勾结海盗,上岸后你们是要过堂问案的。”

孙景冰颓然:“大人,我真是好人。”

埋下一个念头,着人看管后,船队继续往大竹岛过去,摊子总是需要收拾的。

宋清明感慨了一句劳碌命。

转过头与刘福周通过气,打算将那一波二世祖们留在大竹岛。

“除了那几位勋贵,我等几人也是每月轮换。战船补给不用担心,驻扎大竹岛的小队可以自由行动,只要不被人吞掉。之前还在考虑如何从沙船帮手里拿下这座岛的主导,如今倒也赶巧了。”

“嗯,为了公正,第一个月就由我驻扎大竹岛。”宋清明说罢,扫过在座的几人,正色道:“但是诸位回到登州后,水师的训练不能落下,其他三营我无权过问,几位既然入了第四营,而我身为主官,不会与几位客气。家里的功勋足够我砍几个脑袋了。”

刘福周颔首:“卑职等不会耽搁练战。”

宋清明点了两个名字,跟着将事务交给刘福周。

登莱水师原本的三个千户所,如今已经开始扩编为四个营,假以时日,将会是近万人的强大水师,届时莫说一个小小郑家,就算对上游走于海上的佛朗机战船,也有可战之力了。

当然为了支撑起这个庞大的水师队伍,大半害死人需要水师自谋出路,就朝廷那点银子,根本不够开销。如此一来,也只能打通海上通道,成立专门为水师筹钱的机构。这里头的进项除了与岸上大族合作,更多的自然就是生意,无论是琉球、高句丽、还是南洋吕宋、交趾诸地,不能开放合作的话,那就有必要做部分殖民了。如此才足以供养一只庞大的水师队伍。何况以后或许不只是需要供养这支水师。

登莱水师第一回拉练,结果不算太好,要说多少还能说道一点的,权且是找到了对付诸多京城勋贵子弟的办法,得益于此,登州港的训练渐渐步入正轨。

——

青州,陈迹已经忙了好一阵子,与几位相熟的大佬碰过面,大抵是放出话要往登州去,结果倒是直接给留了下来。整个农场的事情,随着侯明玉备考,已经缺了一个可以打理的人,申秋也好,桂春也罢,倒是不容易在这些地方上手。何况对上的都是城里的几家大户,早几次在他这里吃的亏,必然想要找补回去。

陈迹只好又召集手下的几个掌柜,将生意做了一次简化。除此之外,主动拜访了几家大族。关于某些生意,到底还是争取一个合作。

蔡家是最先接纳他的人,这背后多少因为徐雾的缘故,据说新任的青州通判蔡君毅刚好也能跟青州蔡家扯些关系,私底下姑且是透过气了。

加之原本在昌乐发生的事情,蔡家在召开一次族会后,做了很多调整。因而蔡确一下子倒又成了陈迹身后的跟班。

齐家则是打算与陈迹杠到底了。

南边过来的林家依托齐家,形成了一条新的战线,姑且是大把银子往里边投,想要在这条线上拖垮陈记。当然在靖王府的三十万两银子注资进来后,陈记倒不至于为此就乱了阵脚,加之已经有一年时间的准备,许多行业名下都已经有了,早前开设的“技能学堂”取得了初步结果,本身都是养济院里的孤儿,对于教给一技之长的学堂,大多数是感念这份恩情的。因而尽管对手花了大价钱挖走了不少匠人,后续也有了补充。短期内或有影响,倒不至于会被尽数拖垮。

在此之外,青州府由通判出面组建了一个刊印局,原本陈迹名下的报纸有了一半官身,掌握舆论之后,有些事也就有了作为的余地。

据说蔡君毅正在着手上书,希望报纸能够官办,只是这个念头也只能是个念头,除了青州城,他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陈迹私下拜访过蔡君毅,那时候他刚刚从昌乐回来不久。

蔡君毅处理了昌乐的事,刚回到青州。

陈迹因而晓得了更北方的一些事情,建虏借道蒙古,经由大同一侧,分为数股小队穿插进来,做了好些孽。

绥远边镇出兵追剿,结果遭到了李洪基的起义军埋伏,损失惨重,绥远以西,陕甘大部已经落入起义军手中。除此之外,河南,北直隶也发现了大大小小许多起义军活动的迹象了,就山东布政司境内,也有包括昌乐在内的几处县城起了烽火。

往西南去,前些年刚刚改土归流的播州等地,亦出现了新的情况。

风雨将来,飘摇不定。

针对云贵等地的叛乱,朝廷无力征讨,只得许以暂且还听朝廷号令的地方土司,起兵讨伐,甚至许下了“只要平叛,原有之地即视为土司封地”的承诺。至于陕甘诸地,已经调了辽东总兵官袁可求入关,启用赋闲在家的原兵部左侍郎杨昊为陕甘巡抚,这两人曾在辽东大败建虏,为大昭争取了几年的喘息之机。

关于南边,则是发了数道诏书,筹措钱粮,一批原本考评为“酷吏”的官员,撒入了南方烟雨里

……

大昭天启二十二年,刚刚步入七月,京城里传出的噩耗席卷天下,大昭天启皇帝当朝呕血,昏迷不醒,于七月初七驾崩,年仅三十一岁,无嗣,诏令献王朱棠继位。

献王北上,于路上遇刺,伤了一目,朝臣遂以“残缺”为由,宣告献王继位失败。关于皇帝的继承也开始了一场盛大的扯皮。

按理说既然传位献王,哪怕献王因目残不能继位,也该由其子嗣继位,但总有人找出“于理不合”,朝堂上至此不能通过。另一方面,朝堂也有了由靖王继位的声音。

由此而来,青州并开始戒严,陈迹短时间内已不可能脱身。

尚在国丧期间,娱乐也被限制掉了。

七月二十八日,皇帝的人选终于选择下来,由当朝首辅杨亭为首,迎立献王世子朱枷继位。与登基大典一道开始的,还有天启皇帝的葬礼,至于老献王的丧事,则压缩在了原本的献王藩地。

所谓风云诡谲,不外如是。

到得八月里,一切渐渐平息下来。

就陈记来讲,许多事情都汇总到了青州。

——

陈迹在长乐街那边,遭遇了一场大雨。

雨水里,几处巷道里钻出一堆人来,提着棍棒就朝他轰砸了过来,看那架势,根本就是要致人死地了。长乐街原本是城里的热闹区域,眼下大雨漂泊,人流尽去,各家铺子都关了门。偶有开门的,见到了街上这般动静,哪里还敢再开着门。要说还有些心思看热闹的,当是河对岸的几家青楼楚馆。这会听着女子的惊叫声,陆续有客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倚窗北看。

陈迹啐了一口,以最快的速度逃向自家在长乐街的胭脂铺子,只是对方既然选择在这种地方动手,又怎会让他如愿。

被逼下场,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说来何其无奈,就好比这场大雨突如其来,噩运也不给他半分准备。

混乱迭起。

陈迹朝人潮杀了过去。

他认出当中几人,倒是本地帮派的。

这无疑将是一场见血的事故了。

青州府在半个时辰后赶到,益都县衙则稍微早一些,混战中,陈迹已经一副油尽灯枯之状,仅仅看着杀进一条仅仅够一人穿过的巷道,才得以保证自己不被全起围攻。在争取这个结果的时候,他身上已经留了许多伤口。

官差赶到,人潮散去,抓到呃没几人。

蔡君毅稍后到了,着人抬着陈迹去看了大夫,说起了这场事故。

言下之意,大部分人是当初冲卡进入青州的难民,至于是被谁组织起来,暂且还不知道。

陈迹忍着浑身刺痛,撅了噘嘴,“要是我死了,是不是就死了?”

蔡君毅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说到:“青州府会尽力查。”

“狗屁。”

蔡君毅也不恼,只是提醒道:“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能乱来。”

“我还能怎么乱来?倒想带兵灭了丫的。”

蔡君毅短暂沉默,着人看顾后,起身离开。

陈迹与医馆老大夫是熟人了,眼下倒可以聊些开心的事,挤兑老头几句,其实也很有乐趣了。

桂春稍晚些到了医馆,没忍住落泪。

侯明玉不久也到了这边,气得也不顾身份了,“我爹要是不给个交代,我都不待见他。”

除此之外,似乎只有缄默。

都知道背后的可能,自然不能往外了说。

——

靖王府,朱颐听着手下的回报,笑了笑,“这小子真是遭人嫉恨啊,本公子都不用出手了,也好。”

手下人褪去不久,靖王爷叫人喊了朱颐过去,父子有了一场谈话。

按着皇家谱系,靖王爷是已故天启弟的叔辈,皇位很难落到他头上,可念着一个“兄终弟及”的祖制,倒也有那么点可能,落在朱颐头上。只是没成想竟然选择了献王一系,亲缘倒也差不太多,结果却叫人分外难受了。

因此靖王府到底会有些其他准备。

当今继位的献王世子,年过二十,依旧没有子嗣。

这对于靖王府而言,就是一个等还是不等的区别了。

除此之外的一些小动作,倒也没那个心思放在心上。

七月底,宋清明从登州回青州探亲,随之同行的还有孙景冰,两人看到床上的陈迹后,问了一遍前因后果。陈迹没有详说,倒是开了个玩笑,指望着两人的队伍拉起来,逮着机会给他报仇。

宋清明沉默了一会,在陈迹的询问下,将登州事情做了汇报,孙景冰就商业上做了些补充。

陈迹随后道:“既然已经打通了航线,那么可以着手后面的事情了,最好能在高句丽建立一处落脚点,军队可以晚些登陆,先做生意。至于南洋,既然郑家想独吞,一时半会咱们也动不了,就由他们去做吧。”

“另外与辽东的联系,你们也得想个法子,让它合理化,不然对上头总是不好交代的。”

“我听说你们上回海训补了头鲸?若有可能,倒可以尝试练练油,做个鱼油蜡什么的。”

“其实这些事都不用我跟你们说,你们自己也该看的明白才对。”

絮絮叨叨说了一阵,陈迹将两人打发了。

离开不久,孙景冰并忧心忡忡道:“清明哥,你觉着会是谁?”

宋清明摇摇头。

孙景冰也不再多问。

各自回家,约好了离开的日子。

湛国公府,世子宋端佑见了明显晒黑了的弟弟,心下还是很欢喜,倒也不是刻意的作态。实际上对这个弟弟,他还是很上心,往常种种不过是种变相的鼓励,只是做的不够好,倒叫兄弟间生了嫌疑。

湛国公正在演武场上舞枪,见了儿子过来,倒是停了下来。询问几句这半年的状况,并不再多说什么。

宋清明倒是不给老爹面子,直接问到:“林家的人还没走?”

湛国公抬头,“如何?你还想赶人?”

宋清明转身离去,倒是顺走了兵器架上一根棍子。

宋端佑追了上去,倒不是真怕宋清明做出什么混账事来,只是担心宋清明不敌,吃了亏。

但没想湛国公叫住了他,宋端佑只好回去,不时问一句:“爹,不会有事吧?”

这一天阳光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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