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希音,我让她入礼部,不是为了给你和胤晟打探消息的!”
江鱼见我二人要吵起来,便起来劝阻,之后又道:“常青郡贪墨一案我确实有耳闻,只是牵扯至深,我知道的怕还不如沈少主多。”
我终于明白,沈希音故意选了一楼的这个位置,不过是为了方便打探消息。
我顿时有些生气,拉起江鱼就走。
马车上,江鱼神情沉重地望着窗外,我叹了一气,拉起她的手,问:“江鱼,你心中可有不甘?”
“江鱼不敢。”
“那你可知为何与你一同选进的女官都进宫掌后宫六司之事,唯有你留在礼部?你又可知,为何我一定要父皇在礼部设这女科一司?”
她有些迷惘地看着我,我道:“你知道吗?我们的书舍是除了那些达官贵人家的私塾之外,唯一让女孩来读书的地方。了然师太生前所愿,便是希望所有女孩摆脱传统偏见,如男子一般读书,未必要求功名,但求不愚昧。可这太难了。莫说世俗不允许,家境稍差些的又哪有多出来的钱供女儿读书呢?所以师太的书舍便有各种奖励和补贴。可是清风庵也是个清贫的地方,所以得有朝廷的支持,我们的书舍才能一直开下去。”
我又道:“而且在礼部设这一司只是个由头,因那些选上来的女官是直接进后宫六司的,所以你虽在礼部,但不受礼部所管,是直属后宫的。又因为了然师太的原因,你就成了我的下属。但后宫里是太后和皇后协理,太后倒没什么,只是皇后那里会碰些钉子,你小心些。”
“是,江鱼明白了。”
“小鱼儿啊,如今你只是暂时在礼部,以后这一司怕是会并入后宫六司。你可就没有当女相的机会了。”
她淡然一笑,道:“江鱼担此职位,为天下女子争利,功绩也不差。”
“你能如此想就好。”
我心中欣慰,却也难过,但这已经是父皇最大的让步了。
江鱼是有胤来第一位女侍郎,也是唯一一位女侍郎。
我尚在喟叹出神,马车突然一顿,我和江鱼险些摔出去。
“发生了何事?”我问。
车夫道:“刚经过刑部大门,几个灾民在闹事,被官兵打了出来。他们认出了我们是成王府的马车,就围上来,非让成王殿下重审案子。”
接着便传来灾民乞怜哀求之声,我将车帘掀起一条缝,见马车周围围着数十人,皆衣衫褴褛,以头抢地,为首一人抱着万人血书,控诉明氏之恶,字字泣血。
我于心不忍,解下钱袋子递给车夫,让他把其中银两尽数发给灾民。
我在车内,朗声道:“此些银两尔等拿去买些吃食,寻个住处,暂且安顿下来,免得颠沛。常青郡的案子,并非成王殿下不想查,也不是皇帝陛下偏颇,只是牵连甚广查起来费些时间,若是诸位再如此这般聚在府衙门前闹事,影响公事,到时就算案子有了结果,你们也因聚众闹事进了大牢,岂不是得不偿失?”
“可是王妃娘娘,这案子查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道:“诸位都自常青而来,都知道常青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若要抽丝剥茧细细详查岂是易事?诸位放心,朝廷一向爱护百姓,不会亏待常青百姓的。”
“好,我们相信王妃,相信成王殿下。”
为首之人带着众人深深一拜,方散去。
马车复又前行。
我心事重重,我算是替胤晟向常青百姓许了诺。若是这案子真的能查出个是非来,那胤晟就是得了常青百姓的民心,日后对付起明氏也容易许多。
我揉着额,可万一又是我多事了呢。我和他三年不曾相扰,如今却因一桩案子有了交集。
江鱼微笑地拍拍我的肩膀,道:“成王殿下不会怪姐姐的。”
我回眸看着她,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她笑道:“姐姐的心思深,别的事我是看不出来的,可关于殿下的事,一瞧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