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大点。”
“求你,求你……求你放过我们。”叶芙蓉嘤嘤哭泣。前不久意气风发地从隐庄出来,以为整个天下都任她策马纵横,外面的太阳外面的风外面的雨外面的人都是那么的新鲜有趣,可这人间太可怕,阳光总有照不到的角落,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丑陋肮脏事儿。她好想回家啊,可是回家的路已经堵死了,她只有往前走,前方却也到了绝境。
“美人相求,如何能不应允呢?”少城主开怀大笑,沾着谢猴子的血,一点点描绘叶芙蓉的眉眼,然后刷地一下站起来,“自个儿洗干净了,今晚侍候吧。”
“求……求少城主成全,让我送他最后一程……从今往后,我都好好侍候少城主。”叶芙蓉字字泣泪,心跟刀割过似的,面前明明是大仇人,她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卑微地哀求着。
“准了。”少城主满脸遗憾,还不忘道,“这可是你说的,明儿若玩什么花招,我就把他从地里挖出来……”他说完这句,厌恶地看了周遭的血污,吩咐随从道,“去将小娘子叫到我房里来。”
少城主的姬妾很多,多到他连名字都懒得记清,最新娶进来的那个便是他口中的小娘子了。叶芙蓉恨得抓地,他这样恶毒地处置谢猴子,转瞬却能去叫来花魁寻欢作乐。
少城主走了,刑房的人可不会侍候叶芙蓉,也跟着退到外面去该喝酒喝酒该打牌打牌,血腥味浓重的刑房里便只剩下谢猴子和叶芙蓉。叶芙蓉慌张地爬到谢猴子身边,想将他被剜出胸腔的器官再给他塞回去,想要抚平他脸上坑坑洼洼的伤口,想要……她的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睛里。
奄奄一息的谢猴子睁开了眼睛,他已经看不到东西了,眼眶里只剩下两个黑黝黝很骇人的洞,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扑哧扑哧地往外吐着血。他明明早该死了,却一直挺着最后一口气。
谢猴子的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将叶芙蓉按倒在地上,推着叶芙蓉背对着他。他的手心抵着叶芙蓉后背,一股暖烘烘的热流顺着他的手臂涌入叶芙蓉身体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怕她今后无法自保,拼着最后一口气,将毕生功力渡给了叶芙蓉。
那个过程漫长又煎心!
叶芙蓉一动不动,手握成拳,放在嘴里。血顺着她的嘴角往外流,她死死地咬着牙关,不回头,麻木地任由身体堵塞的经脉重新被打开。当背后那只手颓然地离开,叶芙蓉猛地转过身,谢猴子已经气绝……
叶芙蓉没有再哭泣,她平静地抱起轻地像是一把稻草的谢猴子,满身血污地走到刑房外,要来了一堆木柴,将谢猴子给焚化后,将骨灰撒到了连通着外面河流的沟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