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人于是回来请莫初白下车,宁昭先跳下去,然后伸出手来搀扶莫初白。莫初白憋回紧跟着跳下马车的冲动,看着赶车人将马车内的一个小凳放在车边,这才温婉地提着裙子缓步走下来。
“劳烦这位大哥了。”莫初白走到庄门口,福了福身,感激地说。
“不敢当不敢当。”守门人慌乱地摆手,让到一旁并不敢受莫初白的礼。他手足无措,低着头再不敢抬起来。往昔王府的小姐们来庄子都是直接将车赶进内院,哪里轮得到他接待,今儿还是第一遭亲眼看到个容光过人的姑娘俏生生地站在眼前,衣着打扮恍如神仙妃子,刚刚走过来的仪态更是恍若天边飘着的白云一般洁雅美丽。
“小姐请先等一等,夫人院子里的嬷嬷就快出来了。”守门人是淳朴的庄户,等莫初白和宁昭都进了门内,他又引着赶车人将马车赶去大门旁边的车棚里停好,便关紧了大门,引着莫初白往庄内走。
“贵客到来,有失远迎。”夜风中传来一位苍老和蔼的声音,花荫尽头转出一位面容苍老满脸褶子的老嬷嬷,精神矍铄健步如飞,很快就到了莫初白面前,飞快地行了个礼,笑呵呵地看着莫初白三人。
“打扰老人家了。”
“我家夫人身子不好,早早歇了,老奴代她招待贵人,贵人万莫见怪。”
“嬷嬷说哪里话,本是我冒昧打扰,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回去吧。”老嬷嬷吩咐守门人,守门人见人送到老嬷嬷面前,便朝着莫初白再行一次礼,大阔步地走了。
“贵人请跟我来,庄里的几个客院都是现成的,立时便可入住。”
宁昭不着痕迹地拉了拉莫初白的袖子。
“嬷嬷贵姓?”
“老奴姓何。”何嬷嬷笑着道。
“辛苦何嬷嬷。”莫初白跟在何嬷嬷身边缓步往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何嬷嬷,虽说上了年龄,可瞧着这行走间的轻灵,一般的小姑娘都比不上,应该是个练家子。难怪宁昭要让自己拖住她。
“贵人能住到咱们庄子里,是庄子上下的荣幸。”显然,莫初白受封和云郡主一事已经传到了王庄,但是更显然的是,何嬷嬷对莫初白的身份尚有疑虑。堂堂和云郡主,如何会大半夜的坐着个破马车跑来这荒僻的庄子呢?是真郡主还是假郡主?
客院很快就到了,几个健妇迎了出来,见了莫初白,齐齐行礼,簇拥着她往院内去。莫初白内心愈发凝重,宁昭此行的目标怕是不易达成,这庄子里住着个病弱妇人,可侍候的人就连仆妇瞧着都是有些身手的。
“贵人看是先用饭还是先洗漱?”何嬷嬷亲自跟在莫初白身边侍候。
“满身风尘,先洗洗吧。”莫初白进了屋内,站在原地,等着宁昭替自己解下披风。宁昭扮成小丫鬟,可从来没真正侍候过人,站着没动,直到莫初白刀子一般的目光落在身上,他才醒悟过来,笨手笨脚地将披风解了下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怜你身世凄苦,这才留了你在身边侍候,如今瞧着却是粗苯的很。”莫初白看着何嬷嬷吩咐人将披风拿去挂好,又过来请莫初白先坐,仆妇们麻利地上了茶水点心,愈发将侍立在莫初白身后的宁昭显得蠢笨不堪,先骂了宁昭一句,又朝何嬷嬷解释,“这丫头在路边卖身葬父,我瞧着可怜,就买下来了,让嬷嬷看了笑话。”
“贵人真是大善人。”何嬷嬷并不怕莫初白身份有疑心怀不轨,这是王庄,堂堂统领夫人住着的地方,并不是阿猫阿狗能乱闯乱闹的。如果莫初白只是单纯的借住,她不介意好生招待一晚客客气气地明早送走,可若是有其他心思,山上还缺好些花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