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莫初白得见亲人的喜悦褪得干干净净。
“夫人,夫人是……”林嬷嬷有些难以启齿,可她更不想让莫初白从旁人口中听到这段往事,只得将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时,冷静不少,镇定地说,“少城主有两位夫人,一位是这位许氏,当年许青山许统领年轻时候被一位村妇给救了,两人成婚后许统领奉召远行,不久后村妇失踪,多年以后有人拿着信物送回徐氏。许氏长得和那村妇一模一样,身份是没什么可怀疑的,许统领早已另娶佳人,膝下三子,正缺个女儿,是以将许氏视为掌上明珠。许统领忙于公事,将许氏交给续娶的妻子谢氏照顾,或许是乡野长大,许氏容貌虽美,却是面团一般的人儿,畏怯柔弱。后来,少城主到黎城,一次宴会上,被许氏看中,不知哪里生出天大的胆子,不惜自荐枕席,和少城主成了好事。再后来,许统领求了皇上赐婚,少城主便娶了许氏做平妻。少城主还有一位妻子于氏,也是位武将家的大小姐,早就育有一子一女,知道此事后放话说许氏敢抢她的男人,不让她看见便罢了,若是她见了,一定让人扒光许氏游街。”
林嬷嬷给莫初白磕了个头,“许夫人为人糊涂了些,就是当年的事,后来查出也是被人撺掇,老城主怕她在黎城堕了洛家的名声,特派老奴来侍候。姑娘不是外人,这些事,本该原原本本说给姑娘听,好让姑娘心里有个底。”
“多谢嬷嬷。”居然是这样的往事,倒真是小看了那许氏。莫初白津津有味地听完,“我心里有谱了,你放心,以后再有这种场合,我让她和我一处。”
林嬷嬷本就是求这样的结果,莫初白得太后看重,若是许氏有她照看,大场合上丢人现眼的时候也能少些。她本就是洛水城少城主洛蔓蔓的奶嬷嬷,当年也是奶过莫初白的娘亲洛枝枝的,瞧见莫初白便十分亲近喜欢,也不管洛水城那边主子如何安排,先向莫初白投诚,递上一枚黑木令牌。
“洛家在黎城有些人手,许夫人担不起事,这洛水令一直放在老奴手中蒙尘,如今姑娘回来了,正该由姑娘掌管。”
“嬷嬷,你不请示下小舅舅?”莫初白并不接那令牌,莫望和洛枝枝的婚事并没有得到洛水城主的祝福,她有什么身份去驱使洛水城的人呢?
“姑娘放心。”林嬷嬷摇头,“小姐手中也是有洛水令的,只是她离家远,用不上。姑娘既然回来了,便是老城主面前,也是该有姑娘的一枚。”她口中的小姐,便是莫初白的娘亲洛枝枝了。
莫初白将洛水令接过来,仔细看了两眼,果然想起洛枝枝的妆奁中确有这么一枚相似的令牌,只是那令牌黑中带红,和眼前这一枚又有些区别,这才让她一时没认出来。
“那我收下。”苏家满门亲戚也就那样,莫初白倒是好奇洛家又会如何对她。
“老奴冒犯。”林嬷嬷取下头上一根银钗,飞快地扎破莫初白的拇指,血珠直往外冒,却并没有多疼。林嬷嬷在莫初白错愕间,将那洛水令凑到涌出血珠的指头前,挤压着鲜血滴在令牌上,一共滴了三滴血。血液顺着洛水令上隐晦的木纹流淌而下,很快,眼前的令牌便与莫初白从前看到的那枚别无二致,黑中带红。
“这才是真正的洛水令,只有洛家血脉能够启用。”林嬷嬷再次给莫初白叩头,然后笑眯眯地站起来,很欣慰地说。
“林嬷嬷,你平时是不跟着她进宫的吧?”莫初白冷不丁问。
“是啊。”林嬷嬷笑得眯着眼睛,“太后娘娘凤威深重,这宫里的宴会一向是最清净的。”
果然,她的真实目的,不过是给莫初白来送这洛水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