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炎央曾经说过,小皇帝再小那也是公的,当时莫初白不以为意,才十一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呢?这会儿却觉得毛骨悚然,这里是皇宫,天下最复杂的地方,如何能将孩子当成普通的孩子来看待?
莫初白回想着小皇帝的举动,留她在正明殿里住着,起居毫无避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对于一国之君来说,收个女人在身边算得了什么事?不管年龄,不管长相,不管身世,只要他喜欢,无论哪种喜欢,都足够他随手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莫初白相信,那个狡猾善变的孩子,满心算计,将她捧得很高,却绝不是喜欢。可那又怎样,让别人觉得他喜欢便足够了。
这整座皇宫,便只有他,知道她就是那个搅乱皇宫的绝世高手的女人。他却偏偏摆出这幅姿态来,想对付的,说到底还是谌炎央。一国之帝,自己的家里被人搅得天翻地覆,他视为一种耻辱,雪耻的方式,阴狠而毒辣。你乱闯我的皇宫,我禁锢你的女人,是这意思吗?
难怪,谌炎央听到她不愿意走,那么的生气。莫初白恍然大悟,深恨自己在感情上的迟钝,却又哑然失笑,那个人,那个人平时吊儿郎当似将天下都不看在眼里,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情绪外露,如今想一想,都觉得十分可爱。
莫初白笑过之后又黯然神伤!灵泉宫她拖累他一回便够了,她如何能每回都扯他的后腿,劳他为她奔波冒险。相爱很容易,怎么相处才是真的难。她想要的关系,绝不是依附和仰望。
“大人,你没事吧?”渔衣本来还担心莫初白为了她,要和渔弦对上,正自责不已,没想到渔离过来,对莫初白如此客气,轻松几句话便替她报仇雪恨,她欢喜无比,身上的疼痛都觉得不是什么事儿了。渔衣乐呵半天,抬头便见莫初白脸上阴晴不定,星眸黯淡满是烦忧。
“都是奴婢不好,让大人难为。”
“与你无关,我想到别的事情。”
莫初白担心渔衣还受了什么内伤,好在正明宫是十二个时辰都有太医轮值守着的,她便让渔溪带了渔衣去医房,让太医找个医女给渔衣好好看看伤。
因着渔衣的事情闹腾的太晚,莫初白躺在床上并无睡意。小皇帝早准了她使用灵泉汤池,往日每天总要去泡半个时辰,今日因着心情没去。莫初白想了想,反正也睡不着,倒不如去泡泡,连续跑上半个月一个月的,她以后这身子骨也能强健些。她在里头一动,除了被安排下去歇息的渔衣,大红和渔溪很警醒,立时掀了帘子进来侍候。
今夜天边只有一弯月牙,浅浅淡淡的,莫初白在进汤池前,驻足望着天空,内心彷徨。今时今日,她和谌炎央还能在同一个皇宫里共赏一轮明月,再过段时间,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他们却要相隔千万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