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七月流火,随着太阳位置的升高,开始从每个人的脚底烧上身来,李凡的后背,开始细细密密地涔涔出汗。
听完曾凡霜所说的一派荒唐之言后,他再度端详小楼,似乎能在墙角局部的旧砖上看出,依稀残存着当年烟熏火燎的黑『色』烙印。
忽地“吱呀”一声,美术馆厚厚的漆黑大门被打开了,黑『色』的门洞吸进了外面炽烈发白的阳光,一阵阴风从美术馆内透出,好像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把门外等候的一众人召唤了进去。
乍一走进光线幽暗的馆内,李凡的视觉一下子无法适应,使劲眨眼仍挥不去室外场景的白『色』光影,伴随之的是嗅觉更敏锐了。
他闻到空气中有油漆味、新木板的胶水味、混着铁锈的木屑味,还有淡淡的薰衣草香。
循着香味看过去,大厅进门右侧的黑『色』售票柜台上,点着一枚小香烛,微弱的烛光在大片的黑『色』中摇曳,如同细小的薰衣草香正与油漆味、胶水味做着殊死搏斗。
大厅里所有的墙面,都刷着肃穆的白『色』,所有的家具,都漆着厚重的黑『色』,整个装潢简洁素雅,进门正前方一堵白『色』照壁挡住了展览入口,几盏『射』灯光映『射』着照壁上的展览信息。
右侧是黑『色』的纪念品柜台,像供桌似的摆放着待售的纪念品和画册。
馆内冷气打得很足,李凡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也许是整间屋子『色』调太过清冷的关系,他觉得有股莫名的压迫感令人不安。
柜台里有个瘦小的黄脸中年『妇』人,正忙着弯腰清点画册,嘴里念念有数,一抬头见到众人,朝邋遢大王点点头,竖起食指朝上指了指,复又低头数数。
李凡转过头去,这才看清邋遢大王的样貌,原来她是个肤『色』黝黑五官端正的女生,只见她面无表情回应地点了下头。
“志愿者们,都到了呀,大家好。”从白『色』照壁后面,转出来一位美丽的女子。
见过了门外几个或外貌清奇,或装扮古怪的女志愿者,李凡顿觉这位美女姐姐看起来赏心悦目得多了。
这位气质若兰的美女姐姐,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富有光泽的发梢在肩膀上好看地打着卷儿,她一身黑『色』套装,脸上施了淡淡的粉。
她的女人味,比青涩的大学生多一分柔媚,比已婚『妇』女少一分成熟,就好像刚刚成熟的车厘子,既不酸也不太甜,恰如其分刚刚好。
她自我介绍是美术馆的行政,名叫仆涵蝶,“你们都是在校学生,叫我涵蝶姐好了。正在柜台里忙绿的这位,是美术馆运营总负责人甘晓白女士。”
楚女士听到她的介绍,朝众人微微一笑,那笑容略带病容有气无力,她似乎真的很忙,皱皱眉又捧出一大叠信封,开始折叠邀请函一一往信封里塞。
“请大家跟我去寄包更换志愿者制服,谢谢。”
涵蝶姐带领众人绕过白『色』照壁,大厅后面另有一间小厅。
小厅的左侧是衣帽间、客用电梯和男厕所,右侧是女厕所和通往二楼的旋转扶手楼梯。
所有志愿者们,把随身物品锁进储物柜后,分别去换了制服,所谓制服,是一套背后印有美术馆的标志的黑『色』长袖长裤,轻软且薄。
涵蝶姐带志愿者们上楼分配岗位,边关照工作注意事项,边介绍美术馆的展览。
“我们的衷正青馆长,是着名的油画家、艺术家、收藏家、教育家和慈善家,他拥有一座私人美术馆,两千平米的工作室,三间画廊,同时还是华夏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华夏油画协会常务理事、啸彦市美术家协会『主席』,以及啸彦市美院油画系的作客教授。衷馆长痴『迷』先秦历史,以春秋战国故事作为题材,用画笔模仿古玉受沁的『色』调,给本次开馆大展取名为‘岁月如沁’。”
上到二楼,往展厅内望去,却是黑乎乎的一片。
李凡心下奇怪,“难道二楼的灯,还没有开?”
众人随涵蝶姐步入展厅,只觉这里比一楼愈加阴暗,房间里仅有的一束微弱灯光,打在正中间的一口水晶棺材之上。
“啊,有尸体!”曾凡霜惊呼一声。
李凡见了那棺中之物,也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那水晶棺之中,仰面平躺着一具干尸,干瘪皱缩的面部,泛着青灰的泥土『色』,双目凹陷表情狞怖,头骨上一把青铜长刀,骇人地贯穿着两边的太阳『穴』,看来是位不幸的殉葬者。
它枯树枝似的双手,平放在身体两侧,两腿伸直,脚上裹着些**的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