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念来到翊坤宫宫门外时,正好见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薛远道。
这个向来一本正经、面容坚毅的大将军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复杂难辨的情绪。
尤其是目光落在薛念身上的时候。
眼睛里深沉似海的冷冽叫人心惊。
薛念面对薛远道向来是理直气壮,如今却隐隐生出那么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也不顾是在人前,迎着薛远道走过去,撩衣就跪。
可薛远道一把就拽住了他,皮笑肉不笑道:“王爷万万不可,您身份尊贵,应该是臣来向您行礼才对。”
正经人一旦阴阳怪气起来真可怕。
薛念头皮一阵发麻。
他一改从前鞭子板子也打不服的桀骜不驯,给薛远道陪了个笑脸:“爹这话说哪去了,当时我听了陛下的旨意,也是诚惶诚恐,万万不敢受的,是元宝公公再三保证您赞成,我才接下,若您不同意,那我立刻就去向陛下请罪,言明不敢接受他的封赏。”
这番话说得当真诚恳,倘若换做旁人说,没准儿真就把薛远道糊弄过去了。
可他儿子的脾气,他哪能不清楚。
要是薛念自己不愿意,刀压脖子也还是不愿意,谁能牛不喝水强按头?
甚至于,在薛远道的印象中,如果不是薛念主动招惹,以沈燃那从小冷冰冰拒人于千里的个性,怎么可能忽然魔怔了一样做出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薛远道手上的力道骤然加大,指甲都嵌入了薛念手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