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军在平遥城中休养整两日,到正月初十晚亥时,大军乘着夜色,出了平遥东城,于路上突然转弯,一路向南而去。
自平遥至阳地北关,若走大道,只六七十里,若走山间小路,也只八十余里而已。郑军本可十一日再发兵,但为避开刘继耳目,为免他从后袭扰,便于初十夜间发兵,教他无从跟随。
此时千余伤兵,已有七百人归于战阵之中,虽有伤势未愈者,却也不碍行路。其余五百余重伤之人,也只剩不足三百,秦玉早命尽数征集城中大车牛马,将伤者与粮草同置于大车之上,随大军一同赶路。
天未亮时大军便已进入山中,后方斥候来报,并未见有代军哨探,也未有兵马跟随。秦玉闻报心安,兵马既已进入山中,代人断难再找到郑军行踪,纵然刘继料到郑军要取南北关,也难以赶到郑军之前去。
山中道路车马难行,秦玉便命舍弃大车,众将士分了粮草,再将伤兵扶到马背上,缓缓前行。
又走一程,天亮之时秦玉命斥候寻到一处隐秘山坳,遂将三百伤兵安置于山坳之中。扎下营帐,留下足够一月之用的粮草、草药,再留二十个体弱老卒照料伤兵,秦玉又命将山坳入口处仔细遮掩起来,方才安心离去。
如此安置,伤兵便不致拖累大军,若能躲过代军耳目,待郑军取下南北关后,便可差人接应伤兵入关。但若被代人察觉,这三百人断难存活,因此这些伤兵性命,也只听天由命罢了。
太岳山中南北关一带道路,郑人从未涉足,地图之上也是语焉不详,但数日之前郑军行经于此之时,秦玉已遣出精干斥候,探查南北关左近道路,更画出草图来。因此秦玉不必再踏看地势,便已定下进军路线。
这草图极是粗陋,山川地势也未详细标注,路程远近也甚模糊,只标明道路方向而已,然以此已是足矣。
才过午时,郑军便停下脚步,此地距阳地北关已不足二十里,只因在山中,才不能望见关城。秦玉命大军离了山间小路,到山上寻隐蔽之处藏匿起来,又遣出斥候岗哨,四面戒备,大军便在此处就地歇息。
山间极冷,又不能生火取暖,众将士只得挤在一处,聚些暖意而已。冬日天短,山间更甚,才过申时,便已不见了太阳,愈加寒意彻骨。所幸郑军早已备好干粮,也不必生火造饭,便以干粮充饥。吃饱了肚子,身上的寒意便不难忍耐了。
天过子时,便是正月十二了,秦玉正是与杜挚约定这一日南北两面齐攻南北关,只不知军令是否已送到威胜军。如若送到,想必此刻杜挚氐营兵马与吕应所率厢军已出兵了。
秦玉传下军令,全军整肃,准备进军。众将士巴不得一声,纷纷一跃而起,摩拳擦掌,舒展筋骨,早已冻僵的身子才有了一丝热气。郑军将士在小路上排开长队,足排出五里远近。只听一声令下,大军徐徐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