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西城,一家毫不起眼的牙行内。
当李正文将一锭足有十两的银子拍在桌上,指名道姓要租下那座位于偏僻巷弄里的废弃仓库时,那个原本正趴在桌上打瞌睡的牙行中人眼睛瞬间就亮了。
“客官,您……您说的是永安巷尽头那座旧丝绸仓库?”中人搓着手,一脸难以置信地确认道。
“正是。”李正文言简意赅。
“哎哟!客官您可真是好眼光!”中人脸上的表情,像是捡到了一个天大的便宜,热情得有些过分,“那地方,大是够大,就是位置偏了点,又荒废了好些年,一直没人愿意接手。您要是真想要,价钱好商量!一年……一年只要五十两租金!”
这个价格,在寸土寸金的州府简直跟白送没什么区别。
李正文心中雪亮,这地方恐怕是因为太过破败偏僻,又跟王岳群划定的核心商业区相去甚远,才成了漏网之鱼。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场便签下了三年的租约,并一次性付清了全部的租金和佣金。
当中人将那把锈迹斑斑的巨大铜锁钥匙交到他手中时,李正文只觉得这钥匙沉甸甸的,仿佛握住的是李家在州府未来的命运。
第二天一早,李正文便带着两个伙计,兴冲冲地前去“视察”自己的新地盘。
然而,当那两扇沉重且布满灰尘的仓库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时,跟在身后的两个伙计脸上的兴奋瞬间就垮了。
眼前的景象,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仓库内部空间确实巨大,挑高足有三四丈,面积比得上三四个多财酒楼的总店。但里面空空荡荡,蛛网遍布,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木头腐朽和尘土混合的霉味。屋顶的几个大洞,让清晨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投射进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二……二掌柜,这……这地方能开店吗?”一个伙计看着这破败的景象,声音都有些发虚,“别说客人了,就是耗子来了都得含着眼泪走吧?”
另一个伙计也愁眉苦脸:“是啊,二掌柜。这地方又偏,又破,咱们把东西摆在这,能有人来买吗?”
李正文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失望。
他站在仓库的中央,环视着这片巨大的、充满了无限可能性的空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的不是眼前的破败,而是大哥李正华在川河县,将一个废弃染坊改造成一个井井有条、效率惊人的香皂工坊的场景。
“谁说我们要在这里‘卖’东西了?”李正文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他学着大哥的口气,缓缓说道:“当别人都在想着如何把东西摆在货架上等人来买的时候,我们要做的,是创造一个让他们走进来,就不想离开的‘梦’。”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空间,声音里充满了激情和憧憬。
“这里,屋顶的破洞不是残缺,而是天然的天窗!我们把它修补一下,换上西域运来的那种透明的琉璃瓦,让阳光洒下来,整个大堂都会亮如白昼!”
“那边的墙壁不要粉刷!我们把它清理干净,保留这种青砖的古朴质感,再挂上一些名家的字画和我们李家记的由来故事。”
“这巨大的空间,我们不用货架把它填满。我们要把它隔开!前面,是产品展示区,用最好的楠木做展柜,每一块精油皂都要像珠宝一样陈列。中间,我们要摆上最舒适的软榻和茶几,点上安神的薰衣草香薰,免费为客人们提供最好的茶点,让她们在这里休憩、交谈。”
“至于最里面,”李正文指向仓库的最深处,“我们要建一个‘半开放式’的工坊!用巨大的琉璃窗隔开,让客人们可以亲眼看到,那些美丽的花瓣是如何在一道道干净、精密的工序下被提炼成珍贵的精油,最终融入到皂基之中的。我们要让她们看到我们的‘干净’,看到我们的‘真材实料’!”
“这里,将不再是一个冰冷的店铺。它是一个可以闻香、品茶、休憩、社交,甚至能亲眼见证美丽诞生的地方!它是一个集品鉴、体验、休闲于一体的‘雅集之所’!它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李家记·芳香体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