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手里拿着个破铜锣,“当当当”地敲得震天响,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叉着腰,扯着他那公鸭嗓,对着粮铺里面大声喊道:“孙掌柜!孙大善人!出来瞧瞧,出来看看呐!县令大人有令,不许恶意抬价,不许囤积居奇!您家这五花肉,昨天还卖二十文,今天怎么就变回十文了?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怕去县衙的大牢里过年啊?”
“哎哟喂,大家快来看啊!孙记粮铺的黄豆,昨天还说断货了,一粒都没有!今天怎么堆得跟山一样,就是不卖!这是想留着自己回家生豆芽吗?还是说,孙家的黄豆是金豆子,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不配吃啊?”
王二的喊声,极具煽动性,引得围观的百姓一阵阵地哄堂大笑。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跑腿部的小子,手里也举着一块抄录了县令手谕的小木牌,就像是移动的广告牌。
孙记粮铺的掌柜,躲在柜台后面,听着外面那杀人诛心般的叫骂,看着街对面那块巨大的牌匾,吓得浑身哆嗦,冷汗直流。
这哪里是做生意,这分明是把他们孙家的脸面按在地上,用官府的靴子狠狠地踩啊!
他知道,这次孙家是真的踢到铁板了。族长再厉害,也大不过王法!
这姓李的,虽然不是龙,却是条成了精的刺猬!浑身都是又长又硬的刺,根本无从下口!
孙家大宅,书房之内。
上好的紫檀木桌案上,摆着一套精致的汝窑茶具,但此刻,茶杯里的碧螺春早已凉透,无人问津。
孙家族长孙维源,那个在凌水镇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正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
他那张平日里保养得宜、总是带着几分威严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地上,跪着两个人。
一个是灰头土脸的管家孙福,另一个,则是刚刚从粮铺连滚带爬跑回来的远房侄子。
“废物!一群废物!”
孙维源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青瓷碎片混着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他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破口大骂:“我孙家在凌水镇立足了几十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让你们去收个安稳费,被人用县令顶了回来!让你们去断他的食材,结果人家直接把县令的手谕刻成牌匾挂在了大门口!现在倒好,人家都派人堵在我们自己铺子的门口指着鼻子骂了!我孙家的脸,我孙维源的脸,都被你们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给丢尽了!”
骂声在书房里回荡,跪着的两人噤若寒蝉,头埋得更低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孙福更是心中叫苦不迭。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从川河县来的外地厨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不仅能让县令大人亲自为他撑腰,行事手段更是如此狠辣,招招都往死里打,根本不留半分余地。
“族长……那……那姓李的,他……他就是个疯子!是个滚刀肉!”孙福颤声说道,“咱们跟他讲规矩,他跟咱们讲王法。咱们想用势压人,他直接把县令搬出来。这……这根本没法对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