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是只身前来,没有随从,甚至连锦衣卫的衣服都没穿,外罩灰色长衫,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眼神却锐利如鹰。
“毛指挥使,可是陛下有旨意?”朱樉急切地问,“王小二突然死了,再没有旨意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毛骧刚要回答秦王的问话,闻言吃了一惊:“什么?王小二死了?”
“怎么,你不知道?我在信上都写了啊!”这回轮到秦王吃惊了,“怎么,皇兄没有提起此事?”
“陛下并未提到。而且,听陛下的意思,好像还不知道王小二已经死了。”毛骧回答。
朱樉揣测:“可能是信还没送到宫里去吧。”
毛骧说:“宫里?陛下这会儿应该已经到达中都了。”
“大哥去凤阳了?难怪?”朱樉恍然,“算了,不说这个了。”
毛骧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王爷,陛下口谕。”
秦王朱樉赶紧跪地听候。
毛骧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经锦衣卫多方密查,现已查明:诚意伯刘基,实为北元潜伏探子王小二所毒杀!其动机乃是为破坏我大明君臣和睦,制造朝堂混乱!”
朱樉一听之下,眼睛瞪得溜圆:“什…什么?王小二是元人探子?毒杀刘先生是为了挑拨离间?”
毛骧一边扶朱樉站起来,一边说:“正是!王小二,正是北元安插在馆驿多年的奸细!”,“陛下明察秋毫,洞悉奸谋。此案,可就此定案!王爷只需按此结论,晓谕相关人等,结案上报即可。另外,陛下有旨,伯爷乃国之忠良,为宵小所害,实乃朝廷的一大损失!着以列侯之礼,风光大葬!”
朱樉一听,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既然皇帝发话定案了,那照办就是了,他再也不想为了这个事儿费脑筋,忙不迭地点头:“臣遵旨!”
“那王小二是元人探子的事儿,总不能光凭本王一张嘴说吧,空口无凭啊!”肩上没有压力的朱樉突然来了聪明劲儿,“另外,为了查明诚意伯是被人毒害而死,太医院的杜天僖提出剖验遗体,本王也同意了,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解剖遗体?”毛骧又是一惊,没想到短短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事关重大,下官也做不了主。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陛下已经为此案定性,诚意伯确系死于毒杀。这样的话,剖不剖遗体就不重要了。下官以为,还是给诚意伯留些体面,不要再受刀斧之苦了。”
“言之有理。”朱樉点点头。
“另外,为坐实王小二的探子身份,还需此物。”毛骧边说取出一块黑沉沉的铁制令牌,上面刻着狰狞的狼头图案和几个扭曲的蒙古文字,边缘甚至带着暗红色的、仿佛干涸已久的血迹。
“此乃扩廓手下探马军司的身份令牌,有了这个东西,王小二的奸细身份便铁证如山。”
朱樉看着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令牌,喉头滚动了一下:“妙!锦衣卫果然名不虚传!”
“王爷谬赞,全仰赖陛下英明。”毛骧抱拳拱手。
毛骧离开后,在县城一家客栈里秘密召见了锦衣卫百户李大力。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孤灯摇曳。毛骧将那块探马军司的令牌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大力,陛下的意思,明白了吗?”毛骧的声音压得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