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着居民白日里学习安国人的宋语,可他们回到家后,便不说一句宋话。
他们自主的封闭起来,不与安国人交流,不与安国人通婚。
他们组成组织,名为晓。
一日初始为晓。晓组织的宗旨,就是保持小河族的纯正。
潘小安接连换了三任九岛总督。可治理的效果没有任何成效。
穆瑶走在街上,看着这群温文尔雅的东扶国人。
他们会脱帽敬礼,他们会弯腰致敬。但他们的眼神里带着仇恨,脸上是冷冰冰的笑。
潘小安指着屋舍,指着街道:“穆瑶,你觉得这里可繁华?”
“街道如水洗,房舍多整齐。若以此论,此地当为乐园。”
潘小安听着。
“但看此地人对咱们的态度,便是黄泉之下,也要比他们温暖点。”
“穆瑶,你是个聪慧的女人。”
穆瑶恍然。潘小安这是在做一个实验。他在寻找仁慈与残忍间的平衡。
潘小安陪着穆瑶在鹿岛游玩。这些花鹿谨小慎微,又特别好奇。
它们见到危险,就想逃跑。见到热闹就想围观。
它们没有獠牙,只有一对麻烦的角。它们面对敌人,首先想到的是逃。
它们面对同类,在争夺食物,配偶,领地时,却又以死相搏。
“喂,鹿其实很可怜的。”穆瑶这样说。
“是啊”潘小安感叹:“所以中原之地,有一词名为逐鹿。”
逐鹿是件残酷的事。
穆瑶表示同意。在那片土地上,人与人之间的战争,可比逐鹿更加残酷。
“喂,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又来,问吧”潘小安答应:“今日就是给你解惑的。”
穆瑶将一只花鹿赶入林间:“你想要多大的地方,才会停手?”
潘小安没有故弄玄虚,也没有沉吟不语。他踩踩脚下的土地,用脚在脚下画了个一平方左右的圆。
“我死之后,埋葬之地不过一方。若是化为灰烬,倾倒于海,连这一方之地也用不上。
但你若要问我,需要多少土地。马能跑到的陆地,船能航行的海洋,我都想要。”
潘小安的话,平平无奇。
可听在穆瑶的耳朵里,却无比震撼。“他的野心,比我能想到的还要大一百倍,一千倍。”
“潘小安,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穆瑶,我就是大宋的小农民啊。”
穆瑶投入到潘小安怀里:“你不是农民。农民只想守着二亩地,三间草屋,一位妻子。”
潘小安笑起来。他笑的很大声,笑的眼泪流。“穆瑶,你说的是羊,是鱼,是鹿,但独独说的不是农民。”
“农民是什么样的?”
“脚踩泥土,踏三川五岳。手持铁锄,封狼居胥。”
“骗人,那是将军。”
“对的,将军出自农民。”
“不对,那是帝王。”
“对的,帝王也出自农民。”
穆瑶没法反驳。“潘小安,你不是农民。你是个坏人,你是个恶人。可偏偏,我好喜欢你,怎么办?”
潘小安将穆瑶抱起来:“穆瑶回去吧。回到燕州府,回到安王妃身边去。”
穆瑶愣住:“我是被打入冷宫了吗?”
“安王府里,没有冷宫,只有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