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格朝着马车走来。
克里夫特额头渗出汗水,浸湿了黏腻的头发,为什么会突然惊慌?
他挥动马鞭,马车驱动,避开了林格。
林格的眼角余光瞥见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那是在刚才那辆黑色马车停靠过的地方。
林格走过去,弯腰捡起。
那是一枚银质的十字架,做工精良,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圣光能量。
应该是那个年轻神父掉的。
林格将十字架握在手心,冰冷的触感传来。
他随便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熟练地避开地上的积水和秽物。
他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至少有两道视线在黑暗中窥探。
一道来自教会,充满了审判的意味;另一道则属于那个叫徒利的“工会”,冷静、克制,像猎犬在标记猎物。
盯得那么紧!
他走进一家散发着劣质酒精和汗臭的地下酒馆。
昏暗的油灯下,醉醺醺的酒客、眼神凶狠的打手、衣着暴露的女人……
林格径直走向吧台。
酒保是个青面大汉,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头延伸到下巴。
“来杯最便宜的,再给我一间能睡死人的屋子。”
青面人吐掉嘴里的牙签,“先付钱。”
林格没说话,只是把右手摊开在他面前。掌心里,那枚属于克里夫特的银质十字架,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柔和而圣洁的光。
青面人的独眼瞬间眯了起来。他不是信徒,但他认得好东西。这玩意儿,无论是材质还是上面附着的微弱圣光,都说明其原主人身份不低。
“你从哪个倒霉神父身上扒下来的?”他压低了声音,贪婪和警惕交织。
“这不重要。”林格将十字架收回,“重要的是,它现在是我的了。我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一盆热水,还有,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青面人沉默了片刻,脸上的刀疤抽动了一下。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顶楼,最里面的那间。钥匙在这儿。记住,我的地盘,不惹事,就能活。”
他丢过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眼神却死死盯着林格揣着十字架的怀里。
林格接过钥匙,付房费,转身就走。
房间比他想象的更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尿骚味,床板硬得像石头。
圣彼得堡的地下世界……情报黑市。
干草市场,圣彼得堡最混乱、最肮脏的区域。
这里是小偷、骗子、逃犯和各种三教九流的乐园。法律和秩序在这里是一纸空文,只有最原始的丛林法则。
林格裹紧了黑袍,像一滴墨水融入了这片污浊的海洋。他的目标很明确——找到这里的“地头蛇”,一个叫香草·特兰的情报大咖。
这个香草·特兰是干草市场地下交易的精灵,干草市场是她的地头。
只要你出得起价,从贵族夫人的私情到军方的武器调动,他都能给你弄来。
林格穿过几个散发着恶臭的摊位,在一个卖“圣水”——实际上是涅瓦河的河水装在瓶子里——的摊位前停下。
摊主是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太婆。
“我找香草·特兰。”林格压低声音。
老太婆咧开没剩几颗牙的嘴,笑了,“很多人都找他。香草·特兰不随便见人。”
林格没有废话,将一张卢布放在桌上。
老太婆才慢悠悠地说:“顺着这条路走到头,看到挂着‘死咸鱼’招牌的酒馆,进去,点一杯‘寡妇的红唇’。会有人带你去见他。”
“死咸鱼”酒馆。
他走到吧台,对那个伙计说:“一杯‘寡妇的红唇’。”
酒保看了他一眼,从吧台下拿出一个肮脏的杯子,倒了些浑浊的液体进去,推到他面前。
林格没有碰那杯酒。他只是静静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