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平田政次面露不解,他再次开口解释道:“我们需要弄清楚他们的真实兵力和诉求。若对方真有千人以上,且铁炮充足,硬拼对我们不利;若能通过接触拖延时间,等殿下的援军到来,再合兵一处,既能攻城,又能打援,这才是稳妥之计。”
“接触?阿苏惟将怎么可能跟我们谈判?”平田政次有些质疑,“他们是来支援伊东家的,摆明了是我们的敌人!”
“敌人也分可战与不可战。”黑田重信从容道,“阿苏家与岛津家并无深仇大恨,此次出兵不过是应伊东家之邀。若我们能让他意识到野战的艰难,或许能动摇他的战意。退一步说,就算谈判不成,至少能摸清他们的底细,为后续作战做准备。”
新纳忠元沉思片刻,猛地拍板:“就按重信说的办!暂停攻城,全军转入防御,派使者去阿苏家营地,就说我新纳忠元想与宫司殿下面谈战场局势。”他转向平田政次,语气变得严肃,“政次,明日的防线就交给你了。阿苏军若来试探,务必稳住阵脚,不准主动出击,更不能让他们靠近饫肥城。”
平田政次虽对“暂停攻城”有些不甘,但还是躬身领命:“请大人放心!只要有我平田政次在,就不会让阿苏军前进一步!”他挺起胸膛,包扎着伤口的左臂微微用力,眼中却燃烧着熊熊斗志。
新纳忠元看着他坚毅的眼神,心中安定了不少。平田政次是他一手发掘出来的武士,从普通足轻一路提拔到足轻大将,不仅勇猛过人更有着极强的执行力。有他镇守防线,足以应对阿苏军的小规模试探。
“明日对阵,一定要多多用心。”新纳忠元拍了拍平田政次的肩膀,语气带着期许,“阿苏军的铁炮队是重点防备对象,提前布置防御,用竹排作为盾牌构筑掩体,这样可以减少伤亡。若对方只是虚张声势,不必理会;若真的进攻,就用弓箭反击,拖住他们即可。”
“明白!”平田政次重重点头,转身大步离开营帐,准备去布置防线。帐外传来他召集部将的声音,让营地的士卒们瞬间行动起来。夜色渐深,岛津军的营地却忙碌起来。士卒们在黑田重信的指挥下,沿着营地外围竖起鹿砦(防御用的尖木栅栏)。
新纳忠元亲自巡视各营,看着士卒们有条不紊的布置防御,心中的焦虑渐渐被冷静取代。
“家主,使者已经出发了。”黑田重信走到他身边,递去一壶水,“这位阿苏惟将会不会见我们的使者?”
新纳忠元喝了口水,然后砸吧砸吧嘴说道:“见不见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知道我们已有准备。”他望着远处阿苏家营地的灯火,“这位阿苏惟将据传闻来看并不是鲁莽之人,带着三百杆铁炮驰援,必然想速战速决,而非陷入僵持。我们暂停攻城、转入防御,就是要打乱他的节奏。”
黑田重信轻笑一声:“家主这是在跟他比耐心。”
“战场之上,耐心往往比勇猛更重要。”新纳忠元语气沉稳,“岛津家能在南九州立足,靠的从来不是一味强攻,而是审时度势的调整。那么多年都都等了,还在乎这一时吗?”两人相视一笑,多年的默契让他们无需多言。
黑田重信转身去核对粮草清单,以确保防御期间的物资供应。新纳忠元则继续巡视营地,每到一处都停下来与士卒交谈几句,或是拍一拍伤兵的肩膀,简单的举动却让士卒们士气大振。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夜空,饫肥城的轮廓在薄雾中渐渐清晰。岛津军的防御工事已布置完毕,鹿砦连成一片,岛津军严阵以待,目光紧盯着北方阿苏家援军的方向。平田政次站在防线最前方,握着长枪的手稳定有力,包扎着伤口的左臂虽隐隐作痛,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专注。
新纳忠元站在本阵前,望着整装待发的军队,又看了看远处饫肥城紧闭的城门,心中清楚这场攻防战的关键,已从“攻城”转向了“打援”。阿苏惟将这支生力军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而他能做的,就是拿好手中的盾牌,等待最佳的反击时机。
营地的号角声如同惊雷一般,在清晨的宁静中炸响。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仿佛是唤醒沉睡大地的战鼓,让整个营地瞬间沸腾起来。新纳忠元站在营地中央,他身着一袭黑甲威风凛凛,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拔出腰间长刀,刀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直直指向北方阿苏家的营地。
“岛津家的武士们!”他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营地中回荡,“今天,我们要让肥后国的人见识一下,萨摩国武士的厉害!我们的勇猛,绝非铁炮可以击败的!”他的话音未落,数百名武士齐声呐喊,那声音如同排山倒海一般,震得晨雾都仿佛散开了几分。
嘿!嘿!吼!!!嘿!嘿!吼!!!嘿!嘿!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