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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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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同意吕泽这样做?”

他眯起眼看了眼她,“你说为什么?”

许栀把他推远了点:“因为那可能不是《吕氏春秋》,而是预言书,你欲图借我之手撇清自己。”

李贤嘴角一勾,“臣知公主想让赵嘉早日下葬,不如与臣做一交易。”

李贤以为她会说几个回合才肯同意。

“公主不问是何交易?”

她从榻上立了身,看着他,“你敢开口,想必已有所布,既能成我所求,何故要与你多加争执。不过人证文书印鉴缺一不可。”

“文书印鉴好说,这人证,公主以为臣选何人为好?”

许栀垂眼看他,“赵高。”

这么些年下来,她已经算得上是个政治家。这么半个月关下来,她洗去了怒极的神色,调转过来与他谈论事由。

她怀疑他的忠诚,也顾虑他别有所图,在发觉嬴政并不想在这时处死赵高,便要加以利用。

炭火旺,反衬外面更加寒冷。

李贤立在她身后,低声笑道,“公主恨极了他,若这般委曲求全,倒让臣心生怜悯。”

她微侧身,“不如你能含垢忍耻,我很好奇赵高许诺了你什么,能让你把血海深仇都忘得干净。”

她是在讽他,说到血海深仇四个字时,眼睛盯着他一处在瞧。那视线颇为大胆。

“殿下在看什么?”

他垂首望见她颈间光洁的皮肤,想着在竹障屿那楚巫的话,此刻光晕流动,忽有一种时间静止之感。

这时候,他听到她一声轻笑,极具戏谑。

他突然明白了……那是锋利至极的目光,铡刀一样。

他没让她离开,伸手就将她扯到自己身前,轻易就将人紧紧箍在了怀里,“公主殿下说话真是残忍。令臣闻之而伤。”

她眉眼冷峭含讥,“被腰斩的痛都能忘,伤也伤不死。”

他声音蓦地低了下来,“是啊,壮年之伤怎么会留到现在?”

上一次被腰斩时,李贤虽不算年轻,但的确不过三十出头。

许栀没来得细想。

他眼一抬,“不过,若公主实在很想知道臣是否康健,不如殿下寻个时机来臣府中一试?”

后知后觉他意有所指,她呼吸一滞,脸上瞬间泛起一层薄红,眉一蹙,“放肆。”

李贤笑吟吟擒住她手,让她与自己面对面,看着她,渐渐地,眸中分出神来,“好了殿下。”

他知道许栀不吃这套,却也还是哄着她,半挟着她,一手束住她手腕,要她重新坐回软榻。

“到底臣死过一次,在这咸阳狱住上半年,阴暗潮湿,凄厉多难,伴随血病气味,并不好受。公主不若和臣好生配合,早日出狱为好。兴许,有人想见见公主呢?”

大概由于他说这句话时,是跪着说的,故而许栀觉得挺有诚意,并未反驳。

“谁想见我?”

“几日后出去便能知晓。”

是日,李贤拿着写好的文书,回到御史的官署立马就被人指指点点了。

之后,就他衣袍的印子,不少同僚暗笑了他一个月,说他审永安这不是差事,简直是自甘受辱。

哪有审官被犯人扇耳光,被犯人踹上几脚。

他看着那黑袍上的鞋印,不知是何时的印子。毕竟那会儿她没有踹他,甚至他为非作歹抱她的时候,她也没动手……她到底没有那样恨他的吧。

陈伯送来一则消息称:“大人。蒙恬上将军答:可。”

赵嘉下葬那天,下了咸阳今年的一场大雪。

他兄弟皆死,又无子嗣,旁亲凋零,远些的赵国宗室别说出面,恨不得避而远之。

无人扶棺,何其凄凉。

天正雪,雾深,一乘飞骑破开混白,高声道,“有人为将军举魂幡。”

“小将军你做什么?”副将赶紧跟上。

少年英姿勃发,手握长槊,勒马立在行葬队伍前。甲胄的银光在雪地里反射得发亮。

少年将军接过那魂旗,看向束了白的黑漆木棺椁。

“左车来为将军举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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