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朝廷计划,招生会越来越多,所以不少学生提前出发,刚好在长安过年,看看这里的繁华。
看着这一切成果,李长河心里满是欣慰。
这其中的艰辛,只有他和老师知晓。
但现在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猛然,李长河停下了脚步。
这是平康坊的一家赌坊。
虽然朝廷还未禁止赌博,但想要赌博需要申证,凭证开赌坊,并且税率很高,整个长安也就八家。
但如此的话,不值得李长河停下脚步,单纯是因为他听懂了熟悉的声音。
众所周知,李长河的听力无双,当然其他方面也都很强。
下马,赌坊人看到是李长河,立刻牵马安置。
赌坊主陪着笑脸道:“李圣,今天什么风将你吹来了,快进来暖和暖和,今日你在这随便赌,输了算我的,盈利全你的。”
李长河看了他一眼,“别说废话,今日你是不是收留了什么不该留的人?”
王贺一愣,“李圣,没有啊。”
李长河冷冷看着他,“有没有小孩在?你知道的,唐律,严禁任何未成年进入赌坊。”
王贺脸上一变,仔细回想,“二麻子,给我滚过来。”
很快一个满脸麻子的男子跑了过来。
王贺大喝道:“今日你有没有把不该进的人放进来,给我好好说,不然扒了你的皮。”
二麻子一脸心虚,王贺就知道肯定这货为了钱把不该放进来的人放进来了,“你个杀千刀的,带我去。”
李长河跟着两人来到二层靠窗边雅间。
李长河听到的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此声音很稚嫩。
开门,果然是他,李长河满脸阴霾。
竟然是李承乾在赌坊。
李长河站在雅间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屋内,年幼的李承乾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骰盅,稚嫩的脸上因兴奋而泛红,完全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他身边围着几个衣着华贵但眼神闪烁的年轻勋贵子弟,正谄媚地笑着。
“开!开!开!”李承乾激动地喊着,完全沉浸其中。
“殿下手气真好!”一个纨绔子弟奉承道。
王贺和二麻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李长河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稳步走入雅间。他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线,屋内顿时一暗。
“看来诸位很是清闲。”李长河的声音不大,却冰冷如铁,瞬间冻结了屋内的喧嚣。
李承乾闻声猛地回头,看到李长河的瞬间,小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里的筹码“哗啦”掉了一地。
他身边的几个纨绔子弟也认出了李长河,顿时吓得面无人色,纷纷跪倒,头埋得极低,不敢出声。
“先……先生……”李承乾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李长河虽没有直接教授李承乾,但深得李世民信任,时常考校皇子的学业,李长河虽不严格,但老师的气场依旧在,李承乾此刻心中忐忑不已。
“殿下真是好雅兴。”李长河目光扫过赌桌,语气平淡,却让李承乾感到巨大的压力,“年终岁末,陛下与朝臣忙于国事,殿下却在此间‘体察民情’,真是闲适啊。”
李承乾羞愧地低下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李长河不再看他,转向跪在地上的王贺和二麻子,声音更冷:“唐律明禁未成年入赌坊,尔等视同儿戏?是觉得这长安城的法度,管不到平康坊了?”
“小人不敢!小人该死!小人瞎了眼!”王贺磕头如捣蒜,“求李圣开恩,饶小人这一次!”二麻子更是吓得几乎瘫软。
“自行去万年县衙领罪。”李长河毫不容情,“该如何判罚,依律而行。若敢徇私……”他未尽之言中的威胁意味让王贺浑身一颤。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这就去!”王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拽着二麻子退下,哪里还敢有半分侥幸。
但他也知道,自己这关算过了,以他们的罪责,也就罚点钱,最多待两天。
李长河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李承乾和他那几个噤若寒蝉的“玩伴”。
“你们几个,”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压得那几个纨绔子弟喘不过气,“即刻回家,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告知各自父亲。”
“然后,闭门思过。”
几个纨绔面如死灰,知道闯下大祸,连滚带爬地跑了。
最后,雅间里只剩下李长河和李承乾。
李承乾孤立无援,眼圈发红,又是害怕又是委屈。
李长河叹了口气,语气稍缓,却依旧严厉:“殿下,可知错在何处?”
李承乾小声嗫嚅:“我……我不该来这种地方……”
“不止于此。”李长河沉声道,“殿下错在,一,不遵律法,年少入赌坊;二,不恤物议,身为国本,行止轻浮,若传扬出去,皇室颜面何存?朝廷威严何在?三,不察人心,身边环绕者,是忠是佞,殿下可能分辨?他们怂恿殿下来此,是出于好玩,还是别有用心?”
每一问,都让李承乾的头垂得更低一分。
他年纪虽小,但也隐约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他的母亲长孙皇后也说过类似的话。
“走吧,”李长河道,“臣送殿下回宫。”
回宫的路上,李承乾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全然没了平日的活泼。
李长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事,需要他自己去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