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又有三个士兵急匆匆来报告,说城中多个水井都发现疫病感染者的尸体,看尸体样子,基本上都是新症患者。
如此不顾百姓死活,如此心肠狠毒,是姓邓的将军?
李繁指尖深陷那半块带血玉佩,阳光穿过树梢,映出阴影下疲惫的人们, “邓将军” 三个字,一石激起千层浪,如同命运写下的死亡注脚。
城中姓邓的将领屈指可数,而手握重兵,且与百姓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唯有刚刚跟随查案的邓家邓芝。为洗清邓芝嫌疑,李繁立马派人叫他过来。
李繁 “啪” 将玉佩丢给士兵,叫其收好,到时做呈堂证供,声音沙哑里满是压抑的愤怒:“孔明,若真是邓芝所为,那他们邓家挺会做戏的。不过,从这些日子看,邓芝并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必有蹊跷!”
诸葛亮点头首肯,从士兵手中接过玉佩,用布包好,再交还回去:“前日军需官上报,半月前突然有三百石粮草外调,却未作任何说明。这些粮草足够一千人食用半月,如此反常,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两人对视一眼,寒意自脊梁骨上涌起。
闻得水井中有患病女尸,欲带邓芝问话,陈震与甘宁相继赶来,邓芝亦随后而至何家附近水井旁,满脸狐疑向着李繁与诸葛亮施礼。
待知矛头竟指向自身时,邓芝慌忙跪地,矢口否认,请太守大人李繁详查,还他一个公道。
老妇人移步而来,上下审视,边泣涕边摇头:“此位将军亦姓邓?只可惜并非其人。”
除了邓芝还有谁?李繁问诸葛亮,对方也摇头,这一直以来,诸葛亮都在忙宛城维修之事,并没有太注意军队里还有姓邓的将军。
不过很快,诸葛亮的脑袋里嗡一声,和甘宁异口同声喊道:“邓济!”
“邓济此人随军从新野而来,我以为是你的心腹……”
“邓济,邓济,邓济”,李繁念了这个名字三遍,恍然大悟, “唰” 抽出佩剑,剑锋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在新野时就听说他强占民女,横行霸道,如今更是猖獗,勾结曹操,祸害百姓,若属实该他千刀万剐!备马,邓济若有异动,无需多言,先斩后奏!”
城西军营外阳光普照,仿佛要掀开一张巨大的网。
邓济正将一个陶瓶狠狠砸在地上,绿色的黏液在青砖上蜿蜒,如同一幅诡异的画面。灰衣人袖中滑出一卷文书,邓济接过匆匆扫了几眼,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李繁那蠢货,傻乎乎地护着那帮贱民,用不了多久,宛城就成人间炼狱!曹公许诺,事成之后,我便是南阳太守!”
李繁怒不可遏,佩剑在手,青筋暴起。正要踹门而入,诸葛亮按住他手腕,目光投向营房角落那扇半掩的柴房。
门缝里渗出丝丝缕缕的腐臭味,在风中凝成肉眼看不见的黑雾。两人交换眼神,叫人绕到柴房后窗去看看,却见两名守卫正用匕首剔着指甲缝里的暗红碎屑,刀刃上还沾着可疑的碎肉。
制服守卫后,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十几个木箱整齐排列,箱中装满陶制瓶罐。李繁揭开其中一个陶罐,罐底密密麻麻的死老鼠泛着油光,几只尚未断气的还在痛苦抽搐。
“这些畜生,又想出什么恶心人的坏主意!全部烧了。”
他猛地合上盖子,转身时衣角扫落一个布袋,里面滚出几枚刻着 “曹” 字的铜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