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约翰的指节轻轻叩击着桌面,沉闷的声响在死寂的空间里反复回荡,每一下都像敲在在场二十几位中高层的心尖上。烟雾在他指尖的雪茄顶端缭绕,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却让坐在长桌两侧的手下们愈发坐立难安。
没人敢抬头。有人盯着自己锃亮的皮鞋尖,仿佛鞋面能映出什么救命的答案;有人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还有人悄悄用余光瞥向身旁的同伴,却只在对方眼中看到和自己一样的惊惧——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忌惮,源于半个月前那场血腥的“清洗”。
没人会忘记,上周老约翰调走了七个对他权力构成威胁的头目。明眼人都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行动,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排除异己。派去的人都是些在之前内乱中立场摇摆、或是私下里对他决策有过微词的人,他们去的地方,根本就是死神组织布下的死亡陷阱。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一个断了胳膊的信使,带回的只有“全军覆没”四个字。
马克想开口解释,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张了张嘴,只发出一阵干涩的气音。他瞥见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没人敢替他说话,甚至没人敢看他——谁都怕和“可能被清除的人”扯上关系,万一被老约翰误会自己和对方有牵连,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会议室里的空气越来越凝重,连雪茄燃烧的“滋滋”声都变得格外清晰。老约翰扫过一张张紧绷的脸,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怕什么,也知道自己上次的手段太狠,把组织里那点仅存的“信任”都碾碎了。可他没得选,内乱之后,人心浮动,若不拿出雷霆手段稳住局面,别说他这个首领的位置坐不稳,整个组织都可能分崩离析。
“都不敢说?”老约翰又叩了叩桌面,这次的力道比之前重了些,“还是觉得,我会像处理那些人一样处理你们?”
老约翰看着这些曾经跟着他打天下的手下,如今却像一群受惊的兔子,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理解他们的恐惧,却又忍不住失望。
“行了。”良久,老约翰收起了指尖的力道,语气缓和了些,“既然没什么要说的,那就散会。”
这话像一道赦免令,可在场的人却没敢立刻动。直到老约翰补充了后续的指令,他们才像是找回了声音。
“这段时间,不许和死神组织硬碰硬。”老约翰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你们各自回领地,专心发展势力。组织刚经历内乱,缺人,你们多盯着点,有能力的、靠得住的,都往组织里拉。”
“是!”二十几个人几乎同时站起身,声音响亮得有些刻意,像是在证明自己的忠诚。他们动作迅速地整理好文件,没人敢多停留一秒,甚至没人敢再看老约翰一眼,鱼贯着走出了会议室。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皮鞋摩擦地板的声音此起彼伏,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老约翰坐在原位没动,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又点燃了一根雪茄。烟雾缓缓上升,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他当然知道那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他们怕他,怕自己哪天也成了“清除目标”,所以走得这么决绝,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是该加些新鲜血液了。”老约翰喃喃自语,将雪茄凑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烟雾从他鼻腔里缓缓溢出,在空气中散开。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眼底闪过一丝坚定——中高层的懈怠和恐惧,比内乱更可怕。他得找些敢闯、敢拼,还没被“恐惧”磨平棱角的人,把这些死气沉沉的位置,重新盘活。
雪茄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间里忽明忽暗,老约翰坐在空旷的会议室里,身影显得有些孤单,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可能还要得罪更多人,甚至还要用更狠的手段。但为了守住这个他一手建立起来的组织,他没得选。
直到雪茄燃到尽头,烫到了指尖,老约翰才回过神。他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走出会议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复杂情绪,只剩下首领该有的冷静和果决——新鲜血液的名单,他得尽快列出来了。
唐风站在岛屿最高处的崖边,目光扫过下方逐渐恢复秩序的营地——清理战场的队员们正有条不紊地搬运物资,远处的港口里,几艘改装过的快艇正随着海浪轻轻晃动。
没人知道,这场让“毒蝎”元气大伤的胜利,还在几百公里外的老约翰组织里掀起了一场无声的震动。若是唐风得知,那些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老牌地下势力,竟因为他的一击而人心惶惶,他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毕竟,震慑这些盘踞多年的组织,本就是他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
“已经整整一周了啊。”唐风轻声感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匕首。这七天里,他们不仅彻底清除了“毒蝎”在岛上的残余势力,还摸清了整座岛屿的地形:东侧是平缓的沙滩,西侧是陡峭的崖壁,中间藏着一片清澈的淡水湖,甚至还有几处天然形成的溶洞,稍加改造就能用作仓库。
看着眼前这幅山海相依的景象,唐风的思绪忽然飘远了。从前在龙京的深夜里,他不止一次和孙猛、石万奎聊起退休后的生活——找一处没人打扰的地方,白天坐在湖边钓鱼,傍晚和兄弟们围坐在院子里喝酒,聊聊过去的趣事,看看远处的晚霞。那时他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就像天边的云,好看,却抓不住。
可现在,脚下的这座岛屿,竟和他当年想象的模样渐渐重合。
“大哥,发什么呆呢?”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孙猛迈着大步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刚从树上摘下来的野果,“底下的活儿都快干完了,咱们是不是该琢磨着回去了?”
石万奎也跟了上来,他比孙猛细心些,手里拿着一份整理好的物资清单:“大哥,回去的路线需要提前规划。是先回咱们之前落脚的城市,还是直接回龙京”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唐风身上,等着他拿主意。可唐风却没接话,只是转头看向他们,笑着指了指脚下的岛屿:“你们俩看看,这地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