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等人人走没关系,钱全带走却不行。
就算新的官员派来了,手头没有一点可用的钱,新官员又如何收拾这副烂摊子?
到时候还有流民聚集,兵又养不起,不照样是个引起民乱的结果吗?
左奇明可不希望自己的驻地出现一大批流民反贼。
到时候受苦流血辛苦镇压的还是他和他手下的兄弟。
既然眼前有几百万两能安抚住流民的银子,他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溜走。
二皇子一听要钱,顿时跟被戳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这些钱是贪官污吏贪墨国库所得,理应交还国库,如何能留在这里?!”
左奇明:“殿下您换个思路想,国库的钱不也是要拿给百姓用的吗?反正如今各地受灾那么严重,朝廷总要赈灾的,如今杭州又是灾民聚集地,直接把这些钱拿来赈灾不是省心省事?”
话是这么说,但二皇子如何能听。
本来史同书跑掉就已经让他很不爽了,若是这几百万两也运不回京城,岂不是显得他更没用?如何重新赢回父皇的信任和喜爱?
于是不管左奇明怎么好说歹说,二皇子坚决不松口。
然而,一旁的三皇子却是若有所思。
于是,等到左奇明从二皇子这里无功而返,退下在自个儿屋子里长吁短叹时,突然有小兵报告说三皇子来访。
左奇明跳了起来。
来访的三皇子很是低调,也没跟左奇明怎么寒暄,开门见山就问左奇明若要安抚流民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措施,要花多少钱云云。
一说到这个,左奇明可就来劲儿了。
立刻拿出了一整份誊写的清清楚楚的流民安置措施小册子。
“殿下您看!”
三皇子见状,很是有些惊讶地瞅了着看着很是大老粗的武将一眼,接过册子,一页一页翻下去后,心里的惊讶便更大了。
这册子上所写的各项措施简直细致入微,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甚至不仅仅是杭州城的灾民,而是杭州城外,乃至整个此次水灾导致的灾民,都有提及照顾到,也都列出了详细的安置措施。
而且各项措施也都在尽力地省钱。
三皇子在心里琢磨了下,便知道若真的按这册子上所言,刚刚扳倒苏史二人所得的银子怕是立刻就所剩无几,但于此对应的,此次水灾造成的损失也将降到最低,尤其是人口损失将大大减少,虽然老百姓的命不值钱,三皇子打心底里也不在乎这些贱民能不能活,但——
若是救了这些贱民,对他在民间的声望岂不是大有好处?
之前四皇子为何能异军突起压过他和二皇子一头?
不就是因为得了民心和名声?
二皇子那蠢货只想着讨父皇欢心,可即便一分银子都不少地运回京城,父皇就真的会因此对他们另眼相待么?
又或者,换句话说,就算对他们另眼相待又如何?
这份功劳可是要三个人分的。
更何况,帝王的心从来像那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讨得一时的帝王欢心,不如扎扎实实的获得民心。
反正无论如何那些银子也落不进他的腰包,那还不如送出去搏个好名声。
完全想通此节后,二皇子顿时只觉得自己简直聪明绝顶,跟二皇子那个蠢货截然不同。
当即,便跟着左奇明又好生嘀嘀咕咕了一阵儿,商量好要如何如何。
左奇明自然十分配合,点头如捣蒜。
一切商定后,三皇子志得意满地离去,离开前,还不忘夸了左奇明一句:
“没想到,左将军看着粗豪,竟然是如此粗中有细才思敏捷之人,这份流民安置方案真是写的太好了!”
若非心思细腻又聪明智慧又用心之人,绝写不出这般详尽的方案。
左奇明:呵呵。
待送走三皇子,左奇明才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虚汗。
啥粗中有细才思敏捷哟。
他老左就是个表里如一的大老粗,真正才思敏捷聪明绝顶神机妙算连三皇子会来找他都料到的另有其人啊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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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二皇子果然如自己所说的那般,一等到所有财物盘点装车完毕,连马上天黑了出城也走不了几里地都不顾,立刻催着所有人赶紧启程。
他们从京城带来了一千骑兵,为了带走这些财物,来到杭州后又添置了些马车,财物中许多都是需要变现的物品,因此足足装了几十两马车。
一千骑兵加上几十辆马车,哪怕是在如今到处都是人的杭州城,也是相当壮观的了,因此刚刚集结完毕走出官衙,便引起了许多人围观。
二皇子起初还挺得意。
虽然不屑于这些普通贱民百姓,但他很享受这些人羡慕又畏惧的目光。
那会让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个多么高高在上之人。
而以后,他还会登上最高的位置,让全天下人都用这般的目光仰望着他。
正畅想着,突然觉得队伍的行进速度似乎越来越越慢。
勒紧缰绳,二皇子皱眉看向前方,同时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立刻有前方的斥候打马来报。
“回殿下,不知为何,前方聚集了大量流民,阻住了道路,无法通行。”
事实上不用这人汇报,二皇子也已经看清了前方状况,简直是跟白日里一模一样的场景,乌泱乌泱的灾民聚集在一起,只不过这次堵的既不是粮仓也不是官衙,而是就堵在他们前方必经之路上。
“这些刁民想干嘛!”二皇子很生气,二皇子立刻命人去驱赶灾民。
然而,却被三皇子拦住了。
“二皇兄,那可是我们大魏的子民,怎可对他们如此粗鲁?”
三皇子话语气温柔地仿佛滴出水来。
二皇子:……?
这个老三,脑子被驴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