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看着顾海严肃却不再带有怒意的眼睛。
又看看林霞温柔含泪的鼓励，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
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用力点头，声音无比坚定：
“我想清楚了！爸，妈，我真的想清楚了，他也一样，我们不是闹着玩的，我知道以后可能很难，但我不怕，跟他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林霞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是心疼，也是欣慰。
她再次把顾炎搂进怀里：
“不怕就好，不怕就好……不哭，以后有什么事，都要跟爸妈说，别自己憋着，知道吗？”
顾海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俩，沉默了片刻。
最终站起身，走到顾炎面前，大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按了按，就像高考那天一样。
“行了，多大个人了，别哭哭啼啼的。”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既然选了，你们就好好走下去，别让自己受委屈，也别辜负人家，过几天叫他来我们家做客。”
顾炎红着眼眶，看着顾海重重地点头：
“嗯！我知道了！谢谢爸！谢谢妈！”
巨大的、意想不到的狂喜和感动冲刷着他，让他有些站不稳。
他拥有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这份来自最亲的人的接纳和理解，比任何东西都更有力量。
阳光依旧温暖地洒满客厅，空气中的紧绷感早已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层的、温暖的静谧。
……
事情比想象中更顺利更好，顾炎回房间后就把坦白的事情跟何瑾行说了。
还说了顾海让他有时间来自己家一趟的的事情。
说到这顾炎觉得有点抱歉，事发太突然了，怕给何瑾行打了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何瑾行听完笑的很轻松，立马就定好了时间。
三天后的周六。
何瑾行提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再次站在了顾炎家楼下。
这次的心情，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衣领，按响了门铃。
门几乎是立刻就被打开了，顾炎探出脑袋，眼睛亮晶晶的，压低声音飞快地说：
“你来了！我爸在客厅看报纸呢，表情……嗯，挺严肃的，你别怕！”
何瑾行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嗯。”
走进客厅，林霞热情地迎上来：
“小行来了呀，快进来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阿姨好，叔叔好。”
何瑾行将礼物递给林霞，态度恭敬有礼，“一点心意。”
顾海从报纸后抬起头，目光如炬。
上下打量了何瑾行一番，才不紧不慢地放下报纸，点了点头：
“来了，坐吧。”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安静。顾炎紧张地挨着何瑾行坐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林霞忙着倒茶洗水果，试图活跃气氛：
“小行啊，听炎儿说你们在三亚玩得挺开心，照片拍得真好。”
“是的阿姨，那边风景很好。”
何瑾行坐得笔直，回答得体。
闲聊了几句家常后，顾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状似随意地开口：
“瑾行啊，跟我到书房来一下，有点事想问问你。”
来了！
顾炎瞬间绷直了背，紧张地看向何瑾行，又看向自己爸爸。
何瑾行面色不变，从容起身：“好的，叔叔。”
顾炎下意识也想跟着站了起来，紧接着顾海一个眼神淡淡地扫过来。
那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警告，让他只能乖乖坐了回去。
眼巴巴地看着何瑾行跟着顾海走上了书房，门被轻轻关上。
书房里。
顾海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背对着何瑾行。
书桌上摆放的一些老照片，其中有不少是顾炎从小到大的样子。
他的背影透着一种一家之主的沉稳和压力。
何瑾行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催促，也没有不安，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顾海才转过身，目光沉静却极具分量地落在何瑾行身上。
“瑾行啊，我和你林阿姨，看的出来，知道你是个优秀、懂事、有分寸的孩子。”
顾海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之前，我是把你当学校里优秀的孩子看，当顾炎的一个好朋友、好同学看，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我家顾炎那孩子，心思单纯，藏不住事，做事也一根筋，认准了什么就傻乎乎地一头扎进去，他跟我们坦白，他心里慌的不行，但他说跟你在一起，说他什么都不怕……”
何瑾行认真地听着，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顾海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个父亲最深沉的担忧和爱护。
“我把他养这么大，不指望他有多大出息，我跟孩子妈就希望他平安喜乐，不受人欺负，也不受人委屈。”
他向前走了一步，目光紧紧锁住何瑾行：
“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是认真的吗？不是年轻人一时冲动？你确定你能担得起他这份‘什么都不怕’？你能保证，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风浪，都能护着他，不让他难过，不让他后悔今天的决定？”
何瑾行迎视着顾海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他清隽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