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各自垂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朝服上绣着的纹路，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推演着无数种破局之法。
殿内静得连烛火燃烧时火星迸裂的声响都清晰可闻之际，荀攸先是抬手缓缓掩住唇。
借着咳嗽的动作稳了稳心神，苍老却有力的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陛下，诸位同僚，臣有几句浅见，愿为陛下分忧。”
说罢，他目光扫过殿中众人，眼底带着几分凝重，沉声分析道。
“据兽所说，这片星域，本就是神族与虫族厮杀了万年的战场！”
“而我们，不过是在星域边缘的尘埃里挣扎求生，如同卷入龙卷风中的草芥般，被无端牵扯进这场横跨星河的灭世大战！”
“起初，神族之所以没有立刻对我们动手，是希望我们能帮他们分担一部分虫族的压力。”
“毕竟他们在这一区域的驻军，前些年被虫族咬掉了半条臂膀，兵力本就薄弱。”
“面对虫族的疯狂进攻早已左支右绌，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拉上我们这颗‘随时能弃’的棋子！”
“可现如今，神族的援兵一到，看清了我们的实力，便再也看不上这点微薄的力量！”
“只觉得我们挡了他们清扫战场的路，如同清理脚下的碎石般随意，想顺手将咱们一起碾碎！”
“却没料到，我方将士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
“靠着我们摸索的阵法，借着本土星域的天险，竟然硬生生扛住了他们一轮猛攻。”
“甚至还能抓住破绽，组织起有效的反制，打碎了他们的轻视！”
“只是眼下，对方突然撤走，其中的变数实在难测。”
“或许是想躲在暗处，坐看我们与虫族拼得两败俱伤。“
“等我们耗尽元气，再出来捡个现成的便宜；”
“又或者，此次前来的神族舰队，不过是他们派来探路的前锋，真正的主力大军还在星海中集结。”
“那些能一口吞掉星球的巨舰、能挥手撕裂星云的强者，都还在后面。”
“等到大军一到，便会毫不犹豫地将我们彻底踏平，连半点痕迹都不留！”
听着荀攸条理清晰，却字字如刀般扎心的分析，段攸原本舒展的眉头缓缓蹙起。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身前的案几，发出‘笃笃’的轻响。
眼底翻涌着思索与忧虑，连握着玉圭的手，都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若真如那兽使者所描述的，虫族与神族乃是横跨宇宙的两方霸主。
虫族的母巢能吞噬恒星，神族的战舰能碾碎星系。
他们的战士随手一击，便能让一颗星球化为尘埃。
那我方这点如同萤火般的力量，在这场足以毁天灭地的星际浩劫中，又能撑到几时？
那么无论是他们此前拼死对抗的虫族，还是刚刚勉强击退的神族，恐怕都只是对方派出来的斥候部队。
连先锋的边都够不上！
段攸指尖划过冰凉的桌面，心头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一阵发寒。
要知道，自己仅凭一座星球的资源，便能组建起千万人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