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莫名的熟知感,远远要比突如其来的恐惧感更让人胆寒。
灯火通明,映入眼帘。
所谓临城,是一座实打实的现代城市。
出于职业习惯,靠近临城范围的一瞬间,我便感受起了整座城市的气息流动。
阴气,阳气,稍有差异。
这种差异,并不奇怪,反倒是人间应有的样子。
和之前数次一样,我和李癞子不得不怀疑,我们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阳间。
“大儿子,你说的熟知感,指的是……”
面对着李癞子的疑惑,我也是微皱眉头的摇了摇头。
“说不上来,像是回到了阳间,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并没有离开。”
“我所说的熟悉感,指的不是阴气和阳气的流动,而是,一种源自于骨子里的直觉。”
“很奇怪。”
“也解释不太清楚……”
不知不觉,我的脑海中,不断回忆着黄安的话语。
礼物。
这座城市,就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这家伙,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是更可怕的面对,还是黔驴技穷的破釜沉舟?
聊天之余,司机师傅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什么阴间,阳间,已经听的他是头皮发麻。
没猜错的话,此时的司机,已经开始怀疑我给他的钱,究竟是货币还是冥币了吧。
“师傅。”
我随口问道:“你最近有遇到什么怪事儿吗?”
“没,没有……”
回答过后,司机师傅的身子微微一颤,随之询问道:“家里小孩头疼脑热算吗?我父亲近些日子也有点失眠,至于我……那天开夜路,不小心压死了一只老鼠,这都没什么问题吧。”
“兄弟,钱我给你,你们俩别害我性命可以吗?”
眼前之人很正常,他讲述的经历,也没什么追溯下去的价值。
看着司机已经吓破胆的模样,我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的等着他将车子开进临城之中。
结果却是。
刚过了收费站,那人便打开车门,大呼小叫的求救去了。
只剩我和李癞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窗外,直至帽子叔叔将我俩带下车子调查了一番。
查了证件,确定我们没问题之后,相关人员对我俩吓人的行为训斥了一番,便放我们离去了。
就这样,我和李癞子走在灯火通明的马路上,漫无目的的朝着城区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李癞子忽然间停下了脚步。
看见他一动不动,我很是费解的问道:“咋不走了?”
“有问题。”
李癞子深吸一口气,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证件。
而证件上的照片正是李癞子,上面还清晰的写着他的本名,李俊郎!
“怎么,有问题?”
“肯定有啊!”
李癞子将自己的身份证摆在我的面前,问道:“臭小子,我问你,我是谁?”
“我爹,李癞子,李俊郎,五毒俱全之人,黑狐仙家,没正调的死老鬼,你到底要干嘛?”
李癞子愣了一下,啪的一声拍打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是说,我已经死了,更是成为了黑山的仙家!”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多出了个不应该存在的身份证件!”
听到这话,我也有些发懵。
“你的意思是,这玩意不是你特意保留下来的?”
实际上,我并没有疏忽这些细节。
我只是以为,时常幻化人形的李癞子,对生前的种种有着某些执念,以至于,他将自己生前的证件也放在了身上。
如此看来,他并没有这么做,而那张本不应该存在的证件,也是莫名其妙忽然出现的。
这就有意思了……
“还有。”
李癞子继续分析道:“车上的司机,盘问的工作人员,他们都能轻易的看见我们。”
“你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你小子还活着,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死了多年的老鬼,就算成为仙家,也没有肉身存在,可他们可以轻易看到我不说,看到的还是我生前的模样,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
我解释道:“按理来说,这种情况的确不可能发生,但我们不能用正常的眼光看待遇见的一切和发生的每一件事。”
“这里是阴曹地府,有着黄安和底层阴宅邪祟想要打造的新秩序,阴阳共存,不分彼此,是他们追寻的目标之一。”
“所以呢,一座城都已经没了阴阳的区分,也在情理之中,如此的话,来到这里,不被以人鬼,肉身,魂魄来看待,完全属于正常现象。”
李癞子想了想,微微点头道:“这么说也有道理,那我这身份证,又怎么讲?”
“那就不清楚了。”
我伸了个懒腰,敷衍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倒是很好奇,黄安那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说罢,我便继续迈动着脚步,朝着灯火通明的方向走去。
宽阔的公路上,往来的车辆越来越多。
我没有搭乘交通工具的打算。
一方面是因为我想更多的了解这处陌生,又透露着熟悉的古怪地带。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
说实话,我很享受这种在星夜下漫步的惬意,即便我很是清楚,所见的一切,都是蒙上了黑雾的假象,我从始至终也未能走出过阴曹地府。
可是看到车水马龙,脚掌踩在坚实的地面上,以及头顶闪烁的繁星,高挂的月牙。
我还是忍不住的拥抱着晚风所带来的柔和。
临城很大。
换在阳间的话,也是一座顶尖的大城市。
繁华的灯光就在那里,可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还是没能离开郊边。
不知不觉间,我和李癞子走到了一处山岗。
幽幽鬼火在丛间闪烁,一个个坟头,隐约的出现在山林两侧。
吱呀,吱呀。
踩踏枯枝的声响格外清晰,但突然出现的异响,却打破了脚下的单调声响。
“大儿子,你听见了吗?”
李癞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嘀咕道:“这大半夜的,我好像听见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