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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暗影忠魂11驱虎吞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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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骨鲁的声音斩钉截铁,像是在说服别人,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你能看穿汉狗的弃车保帅,能看出他们对我部的必杀之心,已然是很好了!”

说着,兀骨鲁猛地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爆响,“汉狗的血债,必须要他们偿还。李儒!”

“在。”李儒站起身,垂手肃立。

兀骨鲁盯着他,眼神锐利如刀:“你刚才说到要智取,我想知道该怎么智取?我要汉狗的血!要他们十倍!百倍地偿还!”

李儒缓缓抬起头,那张因长期饥饿和伤痛而显得过分瘦削的脸上,此刻却笼罩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阴冷。

随后缓缓开口道:“首领,汉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其国势兵锋难以想象,只凭贵部一家之力,难撼其根。

然而,在这偌大的草原和山林之中,又岂止贵部一族……?”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帐内众将惊疑不定的脸,沉声说道:“如鲜卑檀石槐部,其麾下势力正如日方升,其志在吞并草原、独霸大漠南北,其兵锋之利,早晚会指向贵部,同时也会指向汉地!”

“檀石槐部!”

兀骨鲁的眉头猛地拧紧,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和警惕。

檀石槐,那个野心勃勃的鲜卑枭雄,确实是悬在草原各部头上的一把利剑。

李儒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首领,与其坐等鲜卑铁骑日后踏破我乌桓营帐,倒不如来一招驱虎吞狼……”

他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冰冷而毒辣的光芒:“匈奴如今虽然残破势弱,但其右贤王羌渠麾下犹有控弦之士数万,正流窜于朔方以北之地苟延残喘。

其人虽然对汉狗恨之入骨,但对于鲜卑的檀石槐,亦畏之如虎!”

“首领!”李儒的声音陡然拔高:“您何不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去密会羌渠,并对其许以汉地财帛子女,以邀其一同南下袭扰汉边!

同时,您再遣使去到鲜卑所部,秘密求见檀石槐,然后……”

李儒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兀骨鲁眼中骤然亮起的精光,一字一顿地说道:“然后使人告之檀石槐,就说匈奴羌渠,受汉廷暗中支持,此番去往汉边,就是欲借汉地之力重返漠北王庭,挑战他鲜卑所部,在草原上的共主之位!”

嘶!!

随着李儒话落,帐内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倒吸冷气声,巴图等将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儒。

此计……还真是够毒的!

在众人惊惧之际,李儒的声音却没有停下,继续说道: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那檀石槐志比天高、野心勃勃,又怎会容忍匈奴残部借汉狗之势复起?

只待匈奴一动,无论他们是去做什么,那檀石槐必会兴兵讨伐羌渠。

而只要匈奴和鲜卑一动,那驻守在并州的汉国军队,也必会闻风而动。

到了那时候,贵部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待其两败俱伤之后,首领便可挥师西进,或收渔利以吞并匈奴残部来壮大自身。

又或者趁汉狗应对匈奴袭扰与鲜卑威胁之际,挥兵南下直捣其虚弱之处,以报血海深仇!”

随着李儒的声音落下,帐内顿时陷入死一般寂静,只有火盆里木炭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帐外呜咽的风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瘦削阴冷的汉人身上,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驱虎吞狼,坐收渔利……

这一条条毒计连环相扣,阴狠毒辣,直指人性最深处的贪婪、野心和恐惧!

兀骨鲁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儒,那目光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震惊、忌惮、狂喜……种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变幻。

帐内安静到落针可闻,沉重的气氛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终于,兀骨鲁猛地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他大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再次重重拍在李儒的肩膀上,这一次,力道大得几乎将李儒拍散架!

“李儒啊李儒!”

兀骨鲁的笑声如同夜枭嘶鸣,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此计……大妙!驱虎吞狼、坐收渔利。

哈哈,好啊,你可真是上天赐给我乌桓的毒士啊……”

或者,他猛地转身,对着帐内尚处于震惊中的将领们高声道:

“就依李先生此计,巴图你亲自去,带上厚礼,密会匈奴羌渠,并告诉他,只要他敢南下,我部此番劫掠的财帛女子,任他取用!

其他人,速去准备,挑选能言善辩的使者,备上重礼,秘密前往鲜卑王庭!

就说匈奴的羌渠,已与汉狗勾结,欲借汉狗之力,重返漠北,挑战他鲜卑共主之威,快去!”

随着命令下达,帐内将领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领命,然后带着惊惧和敬畏的眼神匆匆瞥了李儒一眼,迅速退出了大帐。

大帐内,只剩下兀骨鲁粗重的喘息和火盆的噼啪声。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马奶酒,酒液顺着浓密的胡须滴落。

兀骨鲁抹了一把嘴,再次看向李儒,眼中的赞赏已毫不掩饰。

“李先生!”兀骨鲁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亲昵,“从今日起,你就留在我帐中,做我的参狼(乌桓语,意为智囊、军师),咱们有肉同吃,有酒同饮!”

“谢首领!”

李儒微微躬身,依旧是那副阴郁沉默的样子,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喜悦。

兀骨鲁哈哈大笑,又灌了一口酒,仿佛已经看到了匈奴与鲜卑血战、汉地狼烟四起、而他乌桓坐收渔利的辉煌景象。

李儒则垂手肃立,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眸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冰冷寒芒。

那寒芒深处,是千里之外汉家山河的轮廓,是无数在胡骑刀锋下哀嚎的生灵,是贾诩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

风雪,在帐外呼啸得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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