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心中暗叹一声。
这个雷鹤,心思缜密,追问不休,果然是个难缠的角色,当即拱手一礼,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信口胡诌:
“实不相瞒,杨某有一挚友,身陷一处绝地,危在旦夕,救援之事,刻不容缓,稍有延误,恐有性命之虞。”
“故此,不得不即刻动身,还望雷道友体谅。”
雷鹤目光微凝,敏锐地捕捉到杨林话语中那份刻意为之的“坦诚”,心知肚明,这所谓的“救友”,多半只是托辞,对方显然不愿透露真实意图。
不过,话已至此,再追问下去,便显得不识趣了。
他脸上线条,稍稍柔和,挤出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
“原来如此,既然杨道友有要事在身,救人如救火,雷某自然不便强留。”
“本想邀道友同往雷云族,领略一番我族风物,看来只能留待他日了。”
他边说,边极其自然地将桌上那个记载着《齐天大圣七十二变》的玉简收了起来。
“还有这功法,雷某就厚颜收下了,道友慷慨,在下铭记于心。”
他已打定主意,后面把这部功法,交给师父长远真人去研究。
以师父的见识和修为,或能从中参悟出些门道,找到规避“万年蟠桃”的法子。
就在这时,杨林忽然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光芒,仿佛不经意般开口:
“雷道友,杨某心中尚有一事不明,如鲠在喉,不知当问不当问?”
“何事?” 雷鹤随口应道,心思似乎还停留在玉简上。
杨林直视雷鹤眼睛,缓缓问道:
“木槿……为何未能认出你?你之前解释,是因你鲜少在外行走,故而她不知你相貌,但……”
他话锋一转,带着明显的质疑。
“令师兄雷立,对木槿痴迷至深,难道平日交谈之中,竟从未提及过你这位师弟?未曾描述过你的样貌?”
这个问题,在杨林心中,盘桓许久。
当初姜云凡提议利用木槿引出黑山老妖时,他便存了疑虑。
虽然后来雷鹤信誓旦旦地保证,木槿绝对认不出他,且事实也确是如此,但杨林总觉得这其中,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蹊跷。
闻听此言,雷鹤脸上平静,骤然破碎,眼底掠过一丝惊愕,随即化为浓重的复杂之色。
他沉默了片刻,嘴角扯出一个带着苦涩与自嘲的弧度,终于缓缓开口:
“杨道友果然明察秋毫……我还以为,能瞒过所有人。”
“你说得对,因为你们和木槿,现在看到的这张脸,并非我原本的容貌。”
“甚至,就连我师父长远真人,若此刻醒来,恐怕……也认不出眼前之人,就是他那不成器的徒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