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敢尔!皇浦云一声怒喝,声震屋瓦。他猛地抬手拍向桌面,紫檀木案几应声碎裂,木屑纷飞中,一道金光自他掌心冲天而起,化作数道细芒射向四面八方。
传我法旨!浑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在所有弟子识海中炸响,所有在城里的弟子即刻放弃原来寻找儿媳的任务,携带法器,一刻钟内于山门东侧老槐树下集合!目标——城外乱葬岗!
话音未落,他已抓起墙角悬挂的玄铁长剑,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掠出厅堂。庭院中看见一个正在洒扫的小丫头只觉一阵疾风拂面,再看时,皇浦云已消失在天际,只留下半空中渐渐消散的金色灵力轨迹,以及风中残留的凛冽杀气。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夜幕如墨般迅速笼罩大地。乱葬岗方向,隐约传来乌鸦凄厉的啼叫,一场血腥风暴即将席卷这片荒芜之地
乱葬岗外围,阴风呼啸,卷起漫天纸钱与枯骨碎片。弟子们身着玄色劲装,迅速在荒坡上列成合围之势,手中长剑出鞘,寒光在暮色中闪烁。皇浦云站在最前方,身形挺拔如松,面色冷峻如霜,他抬手示意弟子们呈扇形散开,封锁所有出口。
黄江,随我来。皇浦云低沉的声音划破死寂,身后的黄江立刻应声,握紧腰间玉佩,带着十二名精锐弟子紧随其后。众人踏入乱葬岗的刹那,一股浓烈的腐臭与血腥气扑面而来,脚下的土地松软湿滑,不时踩到散落的白骨与残破棺木。
残碑断碣在荒草中时隐时现,磷火如鬼火般在坟冢间飘荡。皇浦云手持长剑,远处的风车疯狂转动,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前方层层叠叠的荒坟。突然,左侧传来一阵窸窣响动,弟子们立刻戒备,长剑直指声源处,却见一只野狗叼着半截手臂,受惊般窜入坟洞之中。
继续深入。皇浦云面不改色,率先踏上一座倾颓的土坟。暮色四合,乱葬岗深处传来阵阵似哭非哭的怪声,令人头皮发麻。黄江紧了紧手中的剑,只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冷月如钩,乱葬岗上磷火闪烁。皇浦云踏着松软的腐土,眉头紧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尸臭与血腥气,他掌心已沁出冷汗——谁能想到灰衫客竟将人质藏在这等阴邪之地?
都住手!他扬声喝止,长剑当啷落地。弟子们的刀光在月色下骤然凝滞,十几名黑衣贼人正被围在坟茔间,为首者肩头中箭,正欲反击。
乱葬岗的阴风卷着腐叶,在残碑断壁间打着旋儿。皇浦云背手而立,胡须因愤怒微微颤抖,身后三十余名弟子剑拔弩张,却个个投鼠忌器。十数名黑衣人呈环形散开,面罩遮住面容,唯有一双双冰冷的眼睛锁定包围圈中心。
被挟持的妇人瑟缩在领头黑衣人怀中,正是皇浦云的儿媳。她发髻散乱,泪水涟涟地望着公爹,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声音。黑衣人们指尖凝出淡蓝色灵气,交织成半透明光罩,符文在罩壁上流转如活物,将整个乱葬岗入口隔绝成独立空间。
皇浦掌大将军为首黑衣人声音沙哑如磨砂,交出这人手中的信物,否则这娇滴滴的美人儿...话音未落,光罩突然泛起涟漪,皇浦云袖中飞出的三枚银针撞在罩壁上,竟被灵气反弹回来,擦着他耳边钉入身后老槐树。
弟子们见状齐齐吸气,这防御大阵竟能反弹攻击。寒鸦在枯树上凄厉啼叫,月光透过光罩洒下,在地面映出细碎光斑,却照不进黑衣人的眼窝。皇浦云紧握双拳,指节泛白,儿媳的呜咽声像淬毒的针,扎得他心口阵阵抽搐。光罩外剑气纵横,光罩内死寂沉沉,唯有灵气流动的嗡鸣,在乱葬岗上空与磷火一同闪烁。
弟子们眼神凝重,十二人迅速结成圆阵,双手相叠按在前方同伴的后心。刹那间,各色灵力自他们体内奔涌而出,在中央汇聚成一团炽烈的光球,初时如萤火,转瞬间便膨胀成丈许大小的金色光团,周遭空气被灼热得扭曲,发出嗡嗡的震颤声。为首的灰袍弟子喉间一声低喝,光团骤然收缩,化作一道凝练如剑的金色光束,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朝黑衣人布下的防御大阵猛射而去!
那大阵由三十六面黑色幡旗支撑,旗面绘着狰狞鬼纹,此刻正散发出浓郁的黑雾,黑雾中隐约有无数鬼影翻腾。金光撞上黑雾的刹那,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黑雾剧烈翻涌,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数十道鬼影在金光中寸寸消散。黑色幡旗剧烈摇晃,旗面符文忽明忽灭,阵眼处的黑衣人面色一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大阵却终究未破,只是被击得向内凹陷出一个巨大的弧度,无数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弟子们齐齐后退半步,脸色皆有些苍白,显然这倾力一击也消耗不小,而那摇摇欲坠的大阵,却仍在黑雾缭绕中勉力维持着最后的防御。
皇浦云眸光一凝,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对方防御大阵上那道蛛网般的裂纹。他深知这是破阵的绝佳时机,体内灵力骤然沸腾,赤红色的火焰在他掌心疯狂凝聚,化作一条栩栩如生的火龙,张牙舞爪,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破!”皇浦云低喝一声,手臂猛然向前一推,掌心火龙咆哮着破空而去,带着焚毁一切的炽热气息,精准地轰击在大阵的薄弱之处。
“轰!”一声巨响,火龙狠狠撞在裂纹上,防御大阵剧烈震颤,光芒忽明忽暗,裂纹瞬间扩大了数倍,细密的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周围的弟子们见状精神一振,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集中全部灵力,各种术法、法宝齐出,朝着大阵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一时间,各色光芒交织,灵力波动激荡,整个大阵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皇浦云握紧腰间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前的灵力烟花在墨色光罩上炸开又湮灭。他眼角余光瞥见身旁弟子的法剑已震出裂纹——先前那名青衫客在采石场,黄江拼尽全力都能击杀,此刻十五人布下的墨色光罩竟如铁铸。
暗金色符文在光罩边缘流转,随着攻击频率加快反而愈发炽亮。皇浦云突然注意到,每当灵力冲击波撞上光罩,那些符文便会泛起涟漪般的金光,仿佛在吞噬他们的灵力。
换锥型阵!集中攻阵眼!他扬声喝道,同时祭出本命法器青锋剑注入灵力。剑网陡然收紧成束,却见光罩中央突然浮现出巨龟虚影,张口便将凝聚的灵力团吞入腹中。十五道黑衣人影纹丝不动站在阵眼处,黑袍无风自动,露出的半张脸苍白如纸,眼瞳却是纯粹的墨色,不见丝毫情绪。
皇浦云喉结滚动,掌心沁出冷汗:这些黑衣人究竟是何来历?竟能以寡敌众支撑到现在?他瞥见西侧崖壁有寒鸦惊起,突然意识到——他们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主攻方。